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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已不在 ——悼念怀斯
并且仔细地捡起一根落在枕边的银发时 而我已不在
为我拉开餐桌的靠背椅时 而我已不在
而我已不在
或者库辛村 寻找那些画中对应的事物 在你走进阴暗的地窖、柴房或者通过阁楼的窗口眺望库尼尔 土坡上的残雪、腐烂的果实以及破损的牛奶罐 在你在日落之际凝视一个村庄最后的光芒，试图理解 一个人微小的宇宙时 而我已不在
抚摸那些废弃的渔船，陷在沙滩中的贝壳 以及同样劳苦、沉默和坚韧的人群，并试图通过诗歌和我交谈 而我已不在
用雨水、白色的花瓣和一个国家的荣誉 装饰我的灵柩时 而我已不在
修补干燥脱落的颜料，裂缝、挂钩、水槽、落羽 静静腐烂的原木， 并且从那些阴冷、孤寂的事物中感知到“生”的气味时 而我已不在
你不在 ——怀念怀斯 你画下的残雪不再融化 你海边孤单的房子，成为游客纷沓的景点 你曾经散步的果园，依旧年年繁盛，开出粉白的花朵
褪尽芬芳的汁液 不再有人凝视黄昏，村庄上空最后的光芒， 不再有人长久地注视暮色中盘桓的倦鸟，画出它们划过的精美的弧线 不再有人在夜晚倾听海边破损的螺壳里收留的声音 不再有人在圣诞节的凌晨，看着星斗沿倾斜屋顶滚落，月亮像薄薄的刀片刮过皮肤
不再有人用画笔，对准灰色、贫苦但丰富的人群 不再有人描绘那些黑色的牛奶罐、破损的马车、阴暗的酒窖、土坡、枯草 落叶以及像落叶一样漫天飞舞的落羽——每一片落羽上面，都曾栖着一个人的灵魂
人们将继续默不做声地生活 风景重新回到风景，寂静将重新 归于寂静 伟大的怀斯之死让人伤感。也许是冥冥中的暗示，在我用怀斯的口吻写下《遗世录》的一周后，传来怀斯逝世的消息。春节过后，经历了短暂的欢愉，一切都安静下来，翻开案头熟悉的画册，一阵伤感又迎面袭来。于是又写下了上面的句子。 很多朋友不大理解，我为什么会对大洋彼岸的一个老头感兴趣。但事实的确是这样，一个小诗人，从一位大画家的身上找到了众多的契合点。比如长期待在一个小地方，一生只有一个远方，只对身边的事情感兴趣，偏爱孤寂、冷静的事物并坚信能从这些小事物中找到伟大的东西。 感谢怀斯。愿他在另一个世界，还能继续他钟情的绘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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