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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
秋天是如何来到这块土地上的――
两颗水珠缓缓滴聚于一楼，暖气管上。
如同所有死于饥饿的午后，
这世上似乎只剩下渺小的安徽省。或者合肥市，
但这些全都不重要。
间壁的菜场，两只称雄的公鸡在我的房间右侧
披着毛发，昂首立于城市的边缘之上。
《片刻即本原》
晴朗的天气又是那么明亮。
空中――连不存在的天籁也仿佛失去涟漪，
也都归于平静。
明净温暖的芳香，自外间传来。
不需要滤网我们就可以完全截获它。
牢固的胫甲却在博物馆暗暗发亮。
沉默缓缓地皈依于想法。看起来，这一切有多么好。
曾打开的一小片窗户，也兑成裹在翻腾云海间向外飞升的一片秋天之叶。
啊！片刻即欢娱。
《我将只被星空埋葬》
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还可以替我活着
她盲目地以为，她是一个人
其实不是，她是另一个我，
是我重新来过一遍，并被我在少量的日子看见，
我看不见我是如何死的，
她能看到。我们的家，长期在一条宽阔的马路边上，
她不会忘记这个，她凭此永记她母亲的死――她死在大路边。
她死了那么久――但她何时才能逃离这记忆？她如何才能
从大路边的优雅门房里拿走她的行李，
向那个年老的男人打上一个熟悉的招呼
再向她无所事事，又有些悲伤的父亲告别，向他们告别。
半夜
半夜醒来多么沮丧……睡伴仍能，他居然还能！发出
那些甜美的气息。我期待他醒来，
然而没有。我注视他的面庞，
不止一次，他的酣声提醒我，
那黑暗的通道，是这俊美的人儿领着我过去。
我忘记了所有感受。……现在，我还能渴望吗
那对所有人都公正朴实的甜乡吗。还能。……它是肮脏褴褛的衣衫，
伏盖起不值一提的，劣行斑斑而又无助的世人儿。
《杉木》
杉木是……。三十岁可以学习……。
生命的预防措施，常常以一种不被理解的方式――
比如恋爱。比如突然泛起
一朵彤云。比如棚户区的流水终于驱出成团的卫生巾
它将会去哪儿？蓝天流云，将会去哪儿？
――涧水卡死一条鱼。
杉木是将落叶飘洒在窗台的那种树。
三十岁，你们学习图书馆学
我和你们一起谈论，但你们有回音，
而我没有。一直到生命尽头也没有。
《54岁的假面鹦鹉》
我的心脏（我无知的心）不行了。
仿佛有什么事会发生。
然而我一无所知。
我刚爬了三十九级台阶，
可以歇歇了。巨大的日照，
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象画上的夕阳，朝阳，正午
越来越可以无憾地告别了！
阳台那儿也出现过无数我关心的真切事物――
光亮，它出现与消失，因时间的不同而原地行走。
“啊！这间屋，我太熟悉了！”
“你总是半途而废，小说，诗歌，家庭……”
“没有关系。我可以因此而羞涩……”
我可以耐受，
巨大的树冠，爬满
蚤虫，从我的梦中，
突然，惊散……电视仍然开着，
南美雨林里，54岁的假面鹦鹉
春心大动，胀着红脸，
扑扇翅膀。在远无垠极的绿色海洋中。
我想翻坐起来，再看这稀罕物一眼，一百年之后，
我再也不能这样做――但此刻，我孤独，我想拥有那只鸟儿……它。
《角落里》
那儿我找不到人……我的朋友们
在忙碌。日子过得微甜。
要是一直没有坏人来打扰的话。
我们互相倾听对方的叙述。仿佛潮汐
又回到岸沚，――我们明白对方如此。
起伏不定的月光，随着剥落的呼吸，渐渐
清越。事情也完全清楚了。
原来，我们都衰老了。我们
遗忘了最重要的细节。
――但我们还是有力量找到它的。
现在，在黑夜里点亮灯盏吧。
在灯下，你看见你在日头里看见的东西，
――你依然白皙的手臂……我们的另一些朋友们
活着的，看见你日渐虚无又肿胀的容颜。
落日
我拥有巨大的落日、垂柳，默不作声的操场，停在那里的别人的车。
不多的，又壹壹存在的日子。
我忽然对他人关心，又向朋友忽然哭泣。
这些预先的警告，他们不在意。
我也不曾在意。
我只无法控制我的愤怒——
贫穷、老病，都可以视而不见，
自由也从来不曾在。
我投向我自己的那些，从来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那些疼痛，那些羞辱，那些空缺
都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在我懂得顺从之前，在我活在理想的梦境之前。
《超越的瞬间》
是浸在苦水里的那些人们吗。
他们的操劳与辛酸，与他们的
翌日吗。他们的神经太衰弱了
以至于生活或者心情中任何微小的变化，他们都如同
喝了酒一样，撒欢。
他们麻木但并不空洞的心
以一切愚昧的眼神交谈，以一切可笑的肢体语言
交谈。欢实！但他们不能挽着手，
渡过那些艰难的日子，
他们会互相以为仇敌。为一块甜饼，
或者一只工作柜。他们的儿女结为亲家，并不相亲相爱。
他们只在意义上超越他们的所在，
他们只在他们模糊的意识超越他们的所在，而且，
他们模糊的意识在存在他们哭泣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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