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木屋往事

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木屋
一只残缺的，火漆的酥油碗
一截被忠实的藏獒撕裂的绳

被雨水数次冲洗过的时光
就连未燃尽的木炭，也在亵渎
过去那段清新的日子

那又是一段怎样的日子
我试图用私念或者幻觉束住孤叹
除了明灭的烟火，没有人觉察到
我曾经鲜活的躯体

蓝色鸢尾花般的索南巴姆
将影子绣在六月的颈部
收紧的时候，我掌心的青稞酒
将渗出血沫

二 弥度时日

门外，风哭嚎着恳请我能拥紧冬天
还让我接下早产的雪
润干裂的唇瓣
打山腰自然坠下的枯枝，能够搀扶我
深入没有归程的高原

矛盾地，冰层下的河水
踩踏脚步，虽然凌乱
矛盾地，我会拆下一块块透风的床板
戏谑木屋，焚烧冬天

三 麦其家的厨房

麦其礼貌地，躬身、束手在院外等我
还未到中午
羌塘的女儿们，还没曾回家
我小心拆启的礼物
是一块，久远的醇香的茶砖
麦其引领我，盘膝在熏黑的炉边
酥油和酒
麦其家的厨房，让我看到一些
最简单的生活；初始的希望

四 那双记忆的眼睛

牦牛灵性的头骨，被我悬在六月索南
必经的牧场
还像过去那样
我会含笑立在已解冻的河谷
望逶迤的山峦，游荡在飘忽的云端

那像火苗一样记忆的眼睛
将往事一段一段点亮在羌塘古老的坡上
哪怕手扶残垣，也要亲吻一次
索南巴姆含泪出嫁时，那忧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