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跷板（一）

晚饭后，我们沿着水泥路散步。
水葫芦已渐成熟
月光在污浊的河涌上缓缓流动。
就是这样，液体或固体
头顶和新皮鞋
都那么小心地挟持着的二分之一。
树冠顶着暮色
暮色又小心地盖住我们。
大约几分钟，谈话中的一座小桥
从桥底掠过水面的鸟。
像一只报丧的鸟。
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们去了甘蔗地，去仿造公园
去了新建的灯光球场
发现在树下有个跷跷板
我们坐上去，也坚持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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跷跷板（二）

有时做梦我也会梦到跷跷板
你坐在上面使劲地笑
仿佛就快要摔下来了
坐在另一头的人
我始终没有看清他的脸
我想不会是我，因为时间不对
而且塑料和木头
感觉一点不同，就在球场
跳绳的小女孩没有
或者她穿的裙子不是白色
飞在天空里的鸟没有
它们也没有摔下来
好像我愿意等着，却不对此提出任何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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跷跷板（三）

“这是一具跷跷板”
他们围着站在一起开始议论起来
“不对，这是一座跷跷板，像监狱”
另一个声音说道。

听到此处
我忍不住笑了。
早晨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
整座公园静悄悄的
多少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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跷跷板（四）

我喜欢坐在上面的时候把头向后仰着
很用力
仿佛有谁在身后拉扯
还不能声张
而感觉有谁会看到似的
怎么想，无关紧要
如果能看到一颗或着两颗星星
在头后仰时
掉了下来，那就好玩了
因为我看见了
而你没有，你一直低着头
像做爱后神色黯然地扣上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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跷跷板（五）

下雨了，雨滴打湿了跷跷板
雨中的翘翘板
在雨中随雨滴一上一下

下雨了，能辨认的物事
都像洗了个澡
多数站着不动，少数在奔跑

下雨了，这时候
一定再没人去玩跷跷板了
我想起它
突然觉得有点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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跷跷板（六）

星期天，他在纸上画了很多水
水中央是一只跷跷板
亭亭玉立，四下无人，就是漂浮着不动
感觉很难受

他还想画上一棵槐树
可是不给画树叶。
两扇沉默的窗子。
每天，透过窗子看到光秃秃的枝条。

其他是什么无所谓，很像故乡
或田野，却不呆板
每每想起，就像明白了许多
棉花糖和跷跷板，假想敌和天气

这些都有了
当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等待水从窗口满上来，哗哗，哗哗地响
像微风吹过头顶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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跷跷板（七）

跷跷板有着属于自己快乐的身体
一个夏日午后，它试图迈开双腿
走出公园。池塘边，有着假山，移植的树
仿造的亭榭和喷泉
它们很满意地沉浸在互不相干里。

2009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