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节将至,久未谋面的同学纷纷询问着归期,提前预约,趁着春节那几天的悠闲一同来调侃那似水流年,忆峥嵘岁月。 暖阳裹着微风送走一批批南来北往的游子,拥挤的人潮中,倏忽间似乎看到那些个影子朝自己走来,手里依旧拎着那寓意“新年吉祥”的八个大桔。年轻一辈追随长辈的尊俗尚礼,拜年也不忘了拎着那情意深深的桔子。
每年春节,家里宾客络绎不绝,有乡里邻居,有父亲的工友,有族里的亲戚,有家中小孩的各级同学,还有那因缘际会认识的朋友。一波接一波,不分远近,热闹一堂,嘻哈笑闹,多少往事皆付笑谈中。有的携妻儿子女来,有的领着大队人马席卷而来,有的拎着各地名特产而来,而也有那些个,款着最特别最亲切的称谓年复一年心无芥蒂地拜访,即使孤身无伴。
曾经,从未想过,自己除了父母所赋予的名字、曾用名、小名,朋友间的亲密绰号,世间竟还会有人用那久远的“职位”来称呼自己。一众亲友随性而坐,尽享香茗美食,骤然听到那许久未耳闻的称谓,满座讶然,作为宾主又不得不一番解释,心中冉冉升起一股暖暖的自豪。
那段天真无知的求学岁月,成绩不是拔尖头筹,不知为何年年却被挂上“组长”的大名。在那颇具孩子气的年代,“组长”也算个芝麻官,检查作业、听取背诵倒是个有点“特权”的常规事务,可以借机稍加刁难,公报私仇。那些个偷工减料的学生,别瞧平时欺弱怕强,也怕因作业或背诵不过关而被老师进行鞭子教育。至今犹清晰记得初三那年,一次会考结束,科任老师集体发试卷,我们这些芝麻官忙不迭地把试卷抛得满天飞,只恨爹妈生少了几根胳膊腿儿的场景。
傻乎乎的芝麻官虽被授权检查每天的作业,却从不揪别人的小辫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书写潦草马虎、作业缺斤少两、背诵囫囵吞枣,这些都被轻轻放过,权当漏网之鱼。大抵是懵懂岁月时的手下留情让他们感怀至今吧,才如此念念不忘我的小称谓。从小学到初中,他们冠我这个老同学以“组长”的称谓,即使他们毫不相识,即使他们各自早早踏入社会,即使我后来走进了名为“大学”的学府。十几年来,无论在多少人面前,无论在什么场合,他们依然我行我素,似乎这是我们之间心神领会的约定。多少次,让他们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用招来旁观者的讶异,得到的却只有那熟悉的称谓。他们说,习惯了,改不了,也不用改,这本来就是嘛。多次申诉失败后也就索性作罢,任他们习惯而为,就如当年不拆穿不强迫他们去写他们不喜欢的作业。“组长”,慢慢地,仿佛已经成了我的另一个名字,只有少数人才会自然朴实地使用。
抿笑追思间,不禁叩问自己,如果当年自己不那么“玩忽职守”,严格对待他们的学习态度,那他们的成绩会不会好些?是否兴许还有可能考上个好的高中和大学?这些问题都不会有答案了,就因时光不能倒流,事实无法篡改。只知道,从儿时孕育至今的情谊,至今不受一丝杂质的熏染。
也许,这就够了。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堪得住岁月的涤洗和磨钻,必有其难以言道并经久不竭的精神养料,这是距离所无法割据,更是光阴所无法阻断的。轻叹流年,幸福而飘逸,因着那些真挚的人儿,及那特别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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