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上军校那年的相片,所存无几,且都已发黄。唯有那段生活没有随着时间的远逝而淡去,依然在我的记忆里和不少的梦中不时的浮现。这军校的三年注定与我的一生相伴,因为我们不能忘却朝夕相处的学友还有那磨砺我们意志的生活。尽管那是一生度过的艰苦岁月,站岗放哨,摸爬滚打,铸就了生命中极为精彩的重要历程。我也很自豪,我所在的四期八队产生了当今共和国的两位将军。他们是我们区队长宋克文和五班同学胡昌明。
记得在军校每天的早晨,天还是蒙蒙亮就听到起床号吹响,大家纷纷迅速的穿着齐整的出操。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嘹亮的口号,彰显着我们是一支生龙活虎的队伍。下操后仅有一刻钟的时间整理内务和洗漱,紧接着就是列队在饭堂门前唱上一首歌,再进饭堂用餐。除了下雨。每天三餐都是这样。有时训练强度大回来,饥肠辘辘也要有气无力的唱上一首。结果队长一听土气不高,又得重唱。一百多人吃饭的场合是不准说话的,只听见一片碗筷声。饭后不到半小时,我们要解决好各种生活问题,并按照训练内容做好准备。不是集合好去教室,便是走向训练场。午间或是晚饭后我们每个班还要打理自己约是半亩的菜地。在日程安排上是眼睛一睁忙到熄灯,没有太多的空间去思考什么。偶尔在周末能去逛一趟军人服务社,或去图书馆静静的看会书。而更多的周末是要去菜地劳动。每个星期日的晚上就是班会时间,每个人都会反省一下自己,检讨一番。每周也能看上一至两场露天广场电影,每场电影播放前,几十个学员队之间都有气势恢宏的拉歌比赛。
难忘的还有每个夜晚,在营房的前后大家轮流的站岗。二个小时的岗哨在夜晚显得更加漫长。无聊者在哨棚里的木板上用硬物刻写着搞笑的打油诗。我每逢当此总喜欢仰望星斗,浮想出心中许多美好的事物,进而激起对生活的热爱。好笑的是暗藏心机的人还耍点聪明,到点迟起,没到点提前叫醒下一岗的人。而那稀里糊涂的同学莫名其妙的站了三个小时还没反应出来是怎回事。至于脱岗等怪诞的奇事不时的在队点名时提起。教导员的每次训话,对我们都是一种警示。我很是敬畏他。每次他用那较浓的苏北口音指点着我们生活中不检点的言行,至今记忆犹新。他似乎猜透每个人心事的说教,让大家不得不引以为戒。我习惯在熄灯号吹响以后,藏在被子里打着电筒写日记。不巧的一天晚上让教导员悄悄走近床前发现了。他看了一下就还给我,没有说一句话离开了。第二天中午他把我喊到了他的房间,问我能不能把我写的日记让他看看。我虽然不是那样情愿,但还是把日记送给他看了。在这不久的一次队点名时,教导员对我记日记的习惯给予了十分的肯定。而这之前,我总把日记当成自己的隐密。至此之后,我就把日记当成可以随时公开的文字去写。日积月累,虽是断断续续的,却不妨坚持下来了。
还记得临近暑假的一个炎炎夏日,全队一百多人列队在骄阳似火的操场上听战术教研室的张教官讲单兵战术。四周的农民热得都不能在田间劳作了。而教官卧在炙热的草地上,丝毫没有在意天气的炎热,以过硬的军事素养讲解单兵作战要领。我的汗水从前额沿着眉梢、顺着鼻梁向下滴落。身上的汗水象无数条小虫爬行着,痒痒的。但整个队伍却没有一个人随意乱动。连跟队的干部也都一动不动的为我们树立着榜样。这样锻炼我们的意志同样是不可缺少的一课。直到毕业前的一次野营拉练,把在校所学的知识和技能,通过一百多公里的长途跋涉,红蓝军的对抗,全程的展示出了。那时候天寒地冻,我们不分昼夜的行军作战。趟过冰冷刺骨的河水,穿过荆棘丛生的密林,野外搭建帐蓬夜宿荒郊。记得那晚已是凌晨二点了,我们要涉水过河。脱下鞋袜,赤足走在河边结了薄冰的地面,每一步如同针扎一样的疼痛。上岸以后双脚已失去知觉,只好顺着腰身下摸才找到自己的脚穿上鞋袜。那时同看到的美国西点军校的教学片相比,我想,美国西点的军人没有我们能吃苦,更没有我们能勇于作战。我们是一支无坚不摧的队伍。
军校坐落在琅琊山脚不远的城郊,方圆数公里,贴近通往来安县城的公路。有闲的时候,我和同学沿着校内围墙的一角散步,畅谈人生和各自的喜乐。张云同学和我同在一个区队。行军时并列,上课时同桌,交往甚密。他参军时就谈上了恋爱,因而情书不断,比我们其他的同学多了一份乐趣和烦恼。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令我难忘。
三年里每度过一个艰难的学习过程,都给我们日后的生活铺垫了一份坚实的基础。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常常感激军校生活给我的毅力和智慧。转眼毕业三十年了,我多么难忘在军校三年的生活,又十分想念一起扛枪训练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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