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了乔颖欣喜若狂的声音:“我能休假了,定了明天的机票,你去接机……”“真的吗?”我的惊喜不亚于她。
我特意挑选了一件格子大衣,也算是精心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提前一小时就来到了机场。像是要迎接久别的恋人般心里有些慌乱。
乔颖是我的发小,同学,兼闺蜜,我们从上小学开始就几乎整天腻在一起,直到高中时才去了不同的学校,可一有业余时间还是形影不离,像彼此的影子一样,于是我就叫她颖子。
十年前她随老公举家迁往上海。颖子的老公从事的是能源开发利用方面的技术工作,属于科研专家机构调动,而她也被作为留用技术人才的特殊待遇而被特批进入同一家公司。简单而快乐的她执着与爱情,于是她带着对这个神秘而梦幻的大都市的美好憧憬像小鸟般的飞去了……
不知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我正发着呆。出站口的人多起来,哦,到了。我望过去,看见了,一件修身的白色短风衣敞开着,蓝色的短裙,浅蓝色的丝巾飘动着,长发随着她前行的脚步在耳际飘杨,这寒冷的十一月她居然穿了一条薄薄的黑色丝袜,显出她修长的腿。颖子也看到了我,边挥手边加快了脚步,我迎了过去,我们不约而同来了个深深的拥抱,忽然她推开我上下打量一通夸张的叫道:“这是要迷死谁呀,这么性感,会情郎啊!”我重重的给了她一拳:“你还是妖风不减,白衣狐仙啊,这是你家乡你不知道什么季节啊,还穿成这样,还是那么招摇。”她眯着眼道:“姐姐,看我魔鬼身材,羡慕嫉妒恨吧。”然后操着上海口音道:“侬不要这样子好不啦,阿拉是上海人。”我瞪她一眼:“得瑟”两个人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笑闹疯癫在了一起。
颖子这次回家主要是探望父母的,大约停留一周的时间。平日里我又忙于工作,因此还是没有多少在一起的时间,只在一起吃过两次饭,临行前我又特意请了一天假陪她。而她这次回来的变化让我很吃惊,尤其是在机场一见到她的一刹那,那种江南小女人的韵味让我深信,她已然不属于这个热烈而直率的北方城市了。上海的风情是众所周知的,她像一个极富情调的精致的女子,带着几分妖娆和媚气。久居上海的人骨子里都会沾染上这种小风情。颖子也不例外,我知道她已经破茧而出,化成一只美丽的蝴蝶了。
记得颖子刚到上海时严重的不适应让这个平日里爱说爱笑,没心没肺,热情率真的北方女孩几乎崩溃。因为公司属于科研机构,职员有很多都是外国人,平时相互发送的邮件和文本文件很多都是用英文,这里的人们几乎都可以用流利的英文交流。用颖子的话说,连刚来的只负责收发文件的小妹都是硕士学位。再加上她的进入被同事们看作是关系户而受到冷眼和无端的挑衅。那段时间里,过去一向心高气傲的颖子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只有到了晚上能在电话里和我倾诉,常常聊到深夜。她曾经一度要逃离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回到家乡。可又纠结于怕给老公丢了面子,又怕失去这份爱情。我倾听着她的苦闷,安慰着她,我知道这时候,聆听对一个严重焦虑的人来说可能是最好的安慰,而度过这个难关还得靠她自己。
大约两年以后,颖子的电话渐渐的少了,我知道她在努力的完成自己的蜕变,她靠着自己那股不服输的精神,不断的完善自己,她已经开始适应了。后来我们视频过几次,我感觉到了她的变化,那曾经丢失的自信慢慢地回到了她的身边。她说这都归功于我,是我的安慰让她走出了阴郁。听到这些我也为她松了口气。再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联系过。
直到这次颖子回家探亲,我们的心似乎一下子又被那久违的亲密情谊激荡起了层层波澜,这时才意识到这种情感其实在我们彼此心里从未消失过,只是暂时封存了。
在颖子临走前一天,我们又在一起呆了一天,这一天我们聊了好多,在分别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对人生都有了各自的领悟也让我们对友谊有了更深的思索,原来这种情感在我们心里的分量是那么的重。当我们各自安好时,它可以静静的躲在一边,似清风一缕,你尽可以忽略它的存在,它却淡定的不恼不怒。而当你忧伤,痛苦,焦虑,徘徊时,它便出现在你的面前为你抚平忧伤,擦干眼泪,扶你前行。
时间不经意滑过了我们的指尖和发梢,我们无法挽留,却用生命中点滴的的悲喜,放入了记忆的酒,封存。历经了岁月的沧桑后,开瓶,竟然满屋的芬芳。
想到颖子就要回上海了,心里那么不舍。但我知道她一定也会如我,把这份深深的情谊再度珍藏。虽然我们仍旧天各一方但我们坚信有一种友情虽不常见,却形影相随。我们的友谊是经过岁月洗礼的陈酿,历久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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