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与你还都是抱着书本在校园里穿梭的大学生。
但我与你不同:你漂亮、高挑,眼影、耳环、短裙、高跟都是你的标签;我普通、努力,大大咧咧地和朋友混在一起,不修边幅。但你是我的舍友,我睡在你的下铺。
你给我看你各色男友的礼物,显然对这些“不劳而获”的“战利品”沾沾自喜。起初你只把这当作长得好模样的小优惠,直到有一天你收到了一辆车。你把那把钥匙放在我手上,盯着它闪烁的金属光芒,失了魂一样地对我说:“我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嫁入豪门算了!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我当即鄙视你的短浅:“什么社会了还靠别人吃饭,有没有骨气啊?”你却当即反驳:“脸是我自己的,靠脸吃饭怎么是靠别人?”我语塞,你得意洋洋地向我摇摇那把钥匙,兜风去了。
我无法让你再回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于是我俩背道而驰,渐行渐远。我深知不可能也不会愿意去走你那样的路,于是咬紧牙关冲锋陷阵:考研、北漂、留学,在自己希望的道路上狂奔。而你,依旧花前月下,与你的金龟婿依偎在一起。
刚毕业不久,就听说你“成功”嫁入豪门。说实在的,谁听了心里都会涌起一丝怅惘,20几岁的你从此锦衣玉食、奢靡享受,而我们前途未卜,仍在“人才挤挤”的招聘市场里尖叫挣扎着投递简历;你会气淡神闲地煮一壶红茶然后美容听音乐,我们则洗衣拖地带小孩。你达到了我们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而且不费吹灰之力,飞上枝头变凤凰。你有生来注定的财富,而我们没有。
看到别人的华丽转身,我艳羡之余,只能背水一战。和其他普普通通却怀有炽热梦想的年轻人一起,卷入了时代的洪流中。几年韶光,身上挂满了累累伤疤,无数次的摸爬滚打,我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女子,终于如愿进了那家着名报社成了一名记者。
机缘巧合,我去采访一个富豪,而他的太太,就是你。你依然漂亮,也增了分优雅,左右手拉着两个天使般的小孩。你对我莞尔一笑,拉我进屋叙旧。
那次谈话,多半是你在发问,问我几年的经历,问我职场生活,问我记者生涯,问我种种的种种。后来我才想起,大学时代的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成为记者。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神采飞扬地述说时,你眼里闪过了一丝落寞。
你享受生活,就得折断梦的双翼。你站在高高的云端上,也向往飞鸟扑动翅膀。在我身上你看到了曾经的你,那种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冲劲。
你养尊处优,就得告别所有值得作为勋章的伤痛。我说我大雪天冻了三个多小时才采访到一位名人,说我在潮湿的小单间熬夜赶稿,说我在钱花光的前一天领到第一笔薪水……这些凡夫俗子视为家常便饭的经历,在你看来那样新鲜而充满吸引力。相比我单打独斗,你喝茶美容旅游的生活,是那么单调无趣。
你对我说,当年那句“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真是天真,你我不都过得挺好吗?你少了体验阅历,丢了梦想,我多了起伏沧桑,增了伤疤。
再度分别后,我强开夜车赶着关于你丈夫企业传奇的稿,心里却一直牵绕着那个问题“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其实若社会是以金钱为幸福标准,那你无疑是顶级的幸福了;而若不是,孰好孰坏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说了,你我不就是那最强例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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