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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

时间:2011-05-16 21:11来源:中国文学论坛 作者:拉朵 点击: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两个哥们还在牵挂你。我和你通话的时候,你的口音已经完全改变了,你没有手机,电话信号不好,你的声音若隐若现,有点诧异,却不惊喜,我听的出来,你已经妥协。你褪掉了身上的羽毛,翅膀没有了,尘埃已落定。

  当我知道你去的地方是云南楚雄时,我们已有二十多年没再见面了。我已经年近五十,你比我还大两岁。我们最后一次喝酒是在这个城市的护城河边,那天夜里,还有F,我们三个人干了一瓶52度的五粮液,五粮液是F从家里偷出来的,我们毫不客气地把空荡荡地瓶子扔进了河里。你对着密集的草丛吐了起来。再高贵的酒气吐出来也污浊了,你大声地说可惜了可惜了。我知道你是可惜了那好酒。却不知道你那空空皮囊经过这一折腾越发单薄起来。


  你去云南是信了那个瞎子的鬼话。你把生辰八字报给了瞎子,希望他给你指一条辉煌腾达之道,瞎子眼瞎,心却不瞎,在道出玄机之前,先把你的一百元钱要了去,然后手指西南方,说那就是你的圣地,去了那里你便会一生富贵,后世无忧。当我们知道你要走的时候,你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踌蹰满志地说,等我发财了,就接你们过去玩。


  你终究还是没有发财。我们也始终没有接到你的任何邀请。那个潜藏着你福祉的城市在我们的幻想中浮现了一次又一次,我们勾勒出你的笑脸,你的发迹了的生活,甚至连你胖起来的双下巴和大肚腩,我和F都给设计出来了。想像你的成功是一件很快乐也很骄傲的事情。可我们还是愿意看到你回来和我们一起醉酒。


  只有那个时候,你才会是你。


  你也始终没有回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你去了西南那座最美丽的城市,因为有你的存在,那座城市才会名幅其实,四季如春,花团锦簇。F在几年之后,也去了省城打拼,他有良好的基因,让他在商场如鱼得水。偶尔我们通话时会提到你,F说,你给他寄过两包喜糖,一包给他,一包是要留给我的。


  F还说,你的妻子是云南最勤劳的女人,她会给你生下最可爱的孩子。云南有蔚蓝的天空,绿色的土地,还有白色的红嘴鸥,每到冬天,红嘴鸥从滇池飞走,春天再飞回来。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书上说,云南是个贫穷朴素的地方,流传有很多古朴的风俗,男人在那里会很尊严地生活,女人会很辛苦的持家。我和F至今还记着你当初的誓言,你把成功和尊严相提并论,可我们无所谓这些。


  时间如水,我们只愿意看见你似红嘴鸥能够安然无恙地飞回来。


  可最后,我们还是失去了你的消息。二十多年过去了,F终于打听到了你在楚雄安居。云南盈江地震的时候,F弄错了消息,他焦急地打来电话告诉我你的号码,要我慰问你。他说我们是兄弟,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会是兄弟。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两个哥们还在牵挂你。我和你通话的时候,你的口音已经完全改变了,你没有手机,电话信号不好,你的声音若隐若现,有点诧异,却不惊喜,我听的出来,你已经妥协。你褪掉了身上的羽毛,翅膀没有了,尘埃已落定。


  但我们还当你是兄弟,这不会随时间改变,也不会随任何事物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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