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爷“教授”与看门“绅士”
时间:2010-09-08 06:56来源:半壁江原创文学网 作者:带雨的云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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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做膀爷教授,一个叫做看门绅士,是朋友。膀爷竟然与教授关联,看门又和绅士匹配,多么滑稽的反差哟。 他们过去,恰似统帅与副统帅那样的亲密战友。年轻时同住一间宿舍、形影不离,无论看电影、逛公园、上馆子都常常相邀一同去,有肉一起吃、有酒一同喝
一个叫做“膀爷教授”,一个叫做“看门绅士”,是朋友。“膀爷”竟然与“教授”关联,“看门”又和“绅士”匹配,多么滑稽的反差哟。
他们过去,恰似统帅与副统帅那样的“亲密战友”。年轻时同住一间宿舍、形影不离,无论看电影、逛公园、上馆子都常常相邀一同去,有肉一起吃、有酒一同喝,甚至连理发、洗澡、上厕所,也会相约在一起。
文革时他们又是一个“派”,开始时候是一同“保皇”、写标语、贴大字报,两人的名字总是签在一起,你写的大字报加上我的名字,我写的大字报也加上你的名字。还一同参加敲锣打鼓的游行、欢呼,排队的时候站在一起,一同去迎接“最新最高指示”。
中央文革表态后,他们又一同重新站队,一同参加了被肯定的革命造反派,一同回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一边,一同举起拳头呼喊“炮打司令部”的口号。
年近古稀后,他叫他“膀爷教授”,他则叫他“看门绅士”。不是互相奉承,而是好玩、调侃、打趣、逗乐。
“绅士”退休前是电工,不是看门人。他个头高大、一表人才,“教授”则是矮小个。他从来没在学校呆过,没当过教授。他们互称“看门绅士”和“膀爷教授”,岂不蹊跷?
他叫他绅士,是因为他常常俨然“绅士”派头、西装革履,有时连“高空”作业也一身笔挺。称他“绅士”,当然还另有故事。是他已经年届花甲之年以后的新故事。
“绅士”的喜爱、兴趣广泛,钓鱼、打野鸭子、捕蛤蟆……如果没有钓着鱼,他决不空手,会在市场花钱拎一条回来。格外值得说的是关于蛤蟆的事。
他的刀工与烹调技术相当精良,包一頓饺子连剁肉、擀皮、煮熟,以至吃到肚子里才半个小时,仅仅吃完以后碗筷一甩就上班去,不包括洗碗。
细细的蛤蟆肠子他也能把它翻转过来,烧成一种特殊口味的菜肴,令尝者啧啧称妙。蛤蟆开肠剖肚后,他把肠子外面的油刮下来晒干,说那是价格昂贵的高级补品蛤蟆油。后来邻居告诉,蛤蟆油的蛤蟆不是青蛙,而是吉林长白山的林蛙,吃人参叶子长大的,而且不是肠子外面的油而是母蛤蟆体内的输卵管。
退休后他一人过日子,料理一个人的吃、喝、拉、撒、睡非常顺溜,于是常常闲得慌。
年纪渐老,体力渐不支,已经不再去钓鱼、捕蛤蟆、打野鸭子,也不太上街游游逛逛了。他也不想打麻将,觉得没多少意思,常常有人因为输赢伤了和气,甚至因为过度疲劳、日子、激动,而闹出性命攸关的事。
一次他的一个帮人看大门的朋友,因家里有事请他临时顶替一些日子。他“不差钱”,才退休时候炒股赚过好一笔。出于情面难却,不好意思拒绝才不得不答应帮忙。
那是个文艺单位。他对从事文艺的人有一种神秘感,听说那里的人能说会道、见多识广,消息又特别灵通,还有许多动人的风流韵事。于是他心甘情愿的答应给人家顶替一些日子,打算和那里的人聊聊天、扯扯淡。
他挺爱掰乎,天文地理、人情世故、国际国内、风土人情,样样都能够随手拈来。多听一些以后,岂不增加掰乎的本钱,更能随心所欲。
令人吃惊和不可理解的是,他每天打的去“上班”。第一天“上班”他按时按点,一身西装革履乘的士到了那里下车。人家不知道这人就是看大门的,等不着人便拨电话催,没料到他竟然就站在拨电话人身边。那人非常吃惊,这不就是刚从的士下车的人吗?怎么打的士来看门呢?
他每天穿着整齐,“打的”上班,那些人好生奇怪。退休后上班的人都是为了增加收入,每天“打的”去,赚的钱岂不全给了的哥的姐们。
他一向抽名牌烟,如果别人给普通烟,便哼哼两声以后,悄悄的抛进垃圾箱里,当然,是等人家离开以后。
“膀爷教授”恰恰与他相反,常常衣冠不整、马马虎虎,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膀爷教授”虽然没有在学校工作过,不是教授,却确实相当于教授的级别,“看门绅士”常常善意的批评他太不讲究了。
这里是著名的四大火炉之一,夏日奇热。“膀爷教授”从前也是文质彬彬,从来不光个膀子,连在宿舍里也是“循规蹈矩”。经过《五七大军》当农民的锻炼,渐渐觉得光膀子的好处甚多,非但透气,还省了衣服,省了洗衣服的时间与辛苦,于是从农村“复员”回原单位后,保持着光膀子的“光荣传统”。
他以光膀子为乐事,每日夏日清晨锻炼,包括锻炼过后去小街提篮小买,常常是光着膀子去。一次被“绅士”撞见,于是就给哥们取名字叫做:“膀爷教授”。
礼尚往来、不饶不让嘛,“膀爷教授”见“看门绅士”每天西装革履,打的去给人家看大门,觉得挺好笑的,便给他取个名字叫做:“看门绅士”。
一天,气候凉爽,正好两人门口相遇,“绅士”从的士下车,“教授”提着菜篮子回家,“绅士”便又打趣,一番戏剧性的对话与“插科打诨”。
:“膀爷教授”今天怎么没光膀子呀?
:“看门绅士”今天又是西装革履打的回来?
:光膀子像啥!
:不在乎哦,经过改造再爱摆脸,岂不白当了一场农民,岂不还需要“补课”,重新改造一次,重新劳动,重新接受一次贫下中农再教育!
:文艺单位的人穿着讲究,不能在人家那里丢人现眼嘛,打的士又花不了几个钱,多抽几支烟罢了。对了,一次城管人员还把我当成那个单位的负责人呢!
:哇嚓,过瘾!不就这个将军肚和一身笔挺?对了,我家里有副宽边太阳眼镜明天送给你,凑个完整的“形象工程”,如果电视台采访,准把你挑去当形象代言人!
:“膀爷教授”戴眼镜光个膀子,不觉得不伦不类吗?
:“看门绅士”高高大大,一个圆圆的将军肚,已经够“三个代表”的巍巍然模样了,去给人家看大门,岂不更是不伦不类!
:唔、唔,别说、别说,打住、打住,快打住、快打住,不要胡扯什么“三个代表”不“三个代表”,小心惹了麻烦!
“看门绅士”和“膀爷教授”性格迥异,然而有关心,有调侃,有帮助,有打趣,因为仅仅为了友谊,没什么目的性,所以不会一旦没可利用处便烟消云散袅袅去。
比如聊天,“绅士”要按他的“版本”“教授”便让,求同存异中保持五十余年“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只有过去年代看电影,如果“教授”买票就买前面的位子,“绅士”买票则买后面的位子,只好互相迁让又“求同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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