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醒来,画家已经打了一套太极,我是起不来的,不到七点我不会起床。我习惯每天晚上打篮球,而且一打就是两小时,运动量不算小,而画家又偏重于早晨打太极,练双节棍,所以,早晨都是画家叫醒我。
早晨的路,清风微拂我心,画家骑着摩托车,我坐后面闲侃,两人规划一天的路,吹些没边际的事儿。包括女人的大腿,将来的成就,晚餐的小酒,甚至于在黄焖老鸦与麻辣鸡的选择上展开了辩论。
然后就是在保险公司吃早点。选择在保险公司吃早点是有原因。保险公司食堂比较卫生,而且只对内开放,卷粉、米线给的分量也足,油水也丰富,虽然我跟画家都三十老几的人了,可都在长身体,都来自农村,家庭都不富裕,生活的担子都得自己挑,这早点,必须饱,必须油水足。
早点下肚,画家上楼工作,我则沿着文化路,踏着满街的黄花,步行来到单位,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为了不让我迟到,画家往往早到,所以吃玩早点我总是抢着去洗碗,可画家不乐意,双方就这么拉来扯去的,后来通过双方自愿平等的协商,一致通过了一人洗一早的协议。
上午的工作没啥插曲,无非是中午回不回家吃饭的问题,如果他要跑单,回不了家,他就会打电话给我,让我母亲少做份饭。下午的工作是有插曲的,隔三岔五画家都会来电,某某又请客了,一个人去太亏,于是我就跟着画家,拿着红包去赴宴,当然了,也不全是指派性宴会,比如说,他来朋友了,又或者是我来朋友了,我们都会一起应战,我们之间,我醉的机率最大。
当然了,画家也醉过一次,在我岳父家,喝得一塌糊涂,连跟我们喝酒的人姓啥名啥都叫不上来,画家就醉了。那天我们一桌人整整喝了九瓶酒,画家两瓶,我两瓶,另外几位彝族兄弟也醉了,我出门送他们的时候把自己给弄井里了,画家忙来扶我的时候却摔了个屁股朝天。岳父把我打捞起来,我说我没醉,我咋能醉?看见画家醉了我不能醉,我得去招呼他,摔地上的画家起来走路就踉跄了,我硬把他扶上楼,然后又把他吐得一身的衣服脱了下来给妻子,然后我就找拖把打扫他房间卫生。当时外婆也在场,她笑着望着我,她说我们真逗,醉鬼招呼醉鬼。我那个高兴是没法形容了,在环山路,在某某酒店,在马路上,在多的说不清的地方,都是画家抬着、背着、抗着我回家,今天终于可以让我招呼他一次,我高兴啊,那是发自内心的。可惜的是,自从那次后,画家就再也没醉过,我那个恨,咬铁牙齿的恨,没办法,酒下他肚就蒸发了,就我干着急。
然后就是下班,画家画他的油画,我就去打篮球,等我回来冲洗一翻,天也黑了,我们就坐落地窗前沙发上,他看他的油画理论,我读我的文学丛书。
在睡之前,妻子也参与到我们的讨论中,我们互相分析当天的得失,然后互相勉励,互相指正。
画家与我相交了六年,尽管以后可能我们要分开,但六年中,每一天的生活里他的影子分量都很重,人生路上,画家为我抹上了多彩的一笔,生命中有你,那是我的福气。
此刻的我只祝愿画家尽快遇到他的红颜,到时候,我们再逗一次,醉鬼招呼醉鬼,相互搀扶着上楼梯,大笑,然后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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