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个礼拜,周末了,原打算好好地出去放松一下,偏偏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而且一下就下个没完没了,这些乱麻似的雨点,不像落在地上,倒像落在心里,搅得人坐卧不宁。电视吵得烦人,书看不进去,觉也睡不着。最后,只得顺着雨声,坐在窗前听雨......渐渐地,渐渐地,烦躁的情绪被这潇潇的雨点所消融、所洗涤、所净化,而往昔那些与雨有关的日子竟如芽尖般地在这一刻冒将出来......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啊,还留着鼻涕,穿着破裆裤,正是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年龄,下雨了,当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花的时候,就忍不住冲进雨里,用脚去踩地上那一朵朵盛开的水花,头淋湿了,全身淋湿了,也不去管它,直到母亲怒冲冲地拽着胳膊,像拎着小鸡似的把我拽回在堂前的地上,才大祸临头似的慌了神,然而,一切都晚了,屁股上挨了几巴掌,刹那间,欢乐化作了悲伤,便扯起嗓门哭起来,头发上的雨水、眼睛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再混着鼻涕流进嘴角,也不去擦,真不知道吃了多少鼻涕。记得曾有人问我,知不知道鼻涕是什么味道,还用问吗?是咸的。结果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方知道是受了大人的骗。就这样,没长没短的哭叫着,也没人管;后来,哭腔变成了唱腔;再后来,唱腔越来越缓,越来越低,最后竟倒在墙角睡着了。至于什么时候被母亲抱在了床上,也不知道。 又是一个七月,黑色的七月,再次面对着名落孙山。母亲黑着脸,全家人黑着脸,我再一次摧毁了母亲和全家人的希望。我蜷在被窝里,无声地哭泣。其实,落榜是我早就预料到的,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问题是,明明自己基础不过关,还要硬去考;明明自己心里很浮躁,根本就学不进去,还要装着学;考不上大学,不仅自己难向家人交代,还要遭受别人的嘲讽和讥笑。那一晚,狂风呼啸,电闪雷鸣,下起了特大暴雨,风雨雷电肆无忌惮地撞开窗户向我袭来,仿佛天要塌下来了似的,仿佛一切都要毁灭了似的,那么可怕,那么可怕...... 第一次和男孩子约会,是在护城河的绿杨阴里。记得刚坐下不久,还没拉开恋爱的序幕,天上就落下雨滴,不一会儿,雨点就像瓢泼似的往下倒。也顾不得羞涩,男孩拉着我的手急忙向桥头跑,河堤很窄,路又凹凸不平,加上大雨的迎面阻挠,怎么也跑不快,好不容易来到桥头,男孩说,我们去桥洞躲一会儿雨吧,我说,好的。但刚走到洞门口,一股骚臭迎面袭来,我们又退了回来,找个地方避雨呢?还是回家?反正身上己经淋湿了,还是回家吧!男孩又拉着我的手,我们冒着雨,在街上狂奔,实在跑不动了,男孩说,我背着你跑吧,或者抱着你跑,但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实施,我们就一直这样紧紧地拉着手一路跑回家。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可我觉得那场雨很可爱,很温馨,也很浪漫。姐姐见我俩都成了落汤鸡,开玩笑说,你们该不是第一次约会吧?如果是第一次约会,就遭遇大雨,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结果,姐姐的话应验了。当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竟为了一点小事,争吵起来,后来,便分道扬镳。 几年前,在一个雨夜,女儿突然发起了高烧,怎么办?现在正值午夜三点,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而此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走得特别缓慢。不行,雨再大,夜再黑,也要把女儿送往医院,我和老公终于不顾大雨的袭击,深一脚浅一脚地把女儿背到了县医院的急诊室,看着女儿通红的小脸,干裂翕动的嘴唇,我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似的,什么金钱,地位,名誉,爱情,都统统见鬼去吧,只要女儿的病好了,要我干什么都行。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而雨中的这些记忆,经过时间的沉积,雨水不断的漂洗,仿佛变成了一颗颗晶莹闪亮的珍珠,此刻,站在窗前观雨的我,正好借着这雨天,牵一根雨线,将这些零星的珍珠窜起,美美地、美美地挂在胸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