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前辈说过:“一日不读书,则觉面目可憎!” 从放假归来,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读书了!一来是旅途的劳顿,二来是喜欢四处转悠,要仔细瞧瞧我朝思暮想的故乡。 转来转去,大概是心灵深处的指引,脚下已经是昔日小学堂的土地。重游故地,收获的不是欢乐,却是不少伤感!昔年的乐园只剩下几间破败的危房和残垣,竟成了乌鸦、野狗的聚游之所!岂不痛煞我也! 学堂的围墙已然是千疮百孔。墙面多处穿洞,由此知知不但墙顶的碎玻璃防不了人,坚实的墙面也是防不了的。其实早就有前车之鉴的,万伟大的国王,修建了绵延万里的高墙,仍然没能永保江山。千世万世的构想,依然是历史上的一幕戏剧。古人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如今的万里长城也只能作为古代先民的精神陵墓矗立在那里了,以供中外游客的凭吊了!‘保全’的墙面也已然是被熏得漆黑,这是贪玩的小孩子的杰作。墙角还有几堆灰黑的灰烬和未燃烬的枯树枝。全者!全耶? 真是破窗人人砸,无主庭院人人践呀!人们游览时总有留名的习惯,大多都是“某某到此一游”,真没有什么新意。原本留言纪念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独特,而今倒是从众心理作祟了,毕竟‘白乌鸦’是不常见的,做只黑乌鸦也没人见怪。他们来这里游览,总也得留点纪念吧!学堂里除了墙就是土地了,留在土地上是容易被磨灭的,墙面自然就成了他们表现的舞台。他们可真算卖力,飞檐走壁、穿墙破壁,各家功夫真可谓是费心表演到极致啊! 院墙的内侧是升旗台。那时,每周一的早晨,当朝阳映在一张张红彤彤的脸上时,小伙伴们扎起漂亮的红领巾,整齐的站成一排排,想着头,行少先队礼,在音乐老师的指挥下一起唱着澎湃的国歌,看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被校长绑在绳端,慢慢升起在竹子做的旗杆上……如今旗杆已有他用,插旗杆的孔填满碎砖头和泥土。升旗台原本是高出操场二尺来许的,现在四周全是些断砖碎瓦。 院墙外面曾是一排庄严的柏树,像共和国卫士保卫祖国一样守卫着校园。现在已然只剩下两棵被风吹断的残树支着原来的旗杆,附近的居民用来晾衣晒棉。其它的,大概或是做了房梁,成了栋梁之才;或是做了柴火,成了灰烬。总之各有其用了。 教室已然是危房,木窗户早被拆去,窗洞也成了不规则的大洞。墙面也是多处穿洞,多出几扇供狗们、人们进出的门来。作黑板报的墙面还剩下一部份,黑板早已老化,多处脱落,已经能看见原本藏在后面的青砖,未脱落的部份也被小孩子们扔满了泥团。只能隐约可见当年的板报上的粉笔字,‘雷锋’、‘共产党’、‘勤奋’等等。字是我们学校最受喜欢的老师写的,清新的正楷,遒劲有力。她是学校的音乐老师,唯一的女老师,我们年级除数学、体育以外科目的授课老师,我们的班主任,我最怀念的老师。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又去了哪里教授如我们这般幸运的学生呢? 常常想起她到来的那天。 “学校来女老师啦!”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谁传出的,倒的确是件稀奇而新鲜的事儿。小伙子小姑娘们一堆堆的挤在学校办公室的门口。一个个探着小脑袋往里面望,外层的同学使劲往里面挤,里层的同学进去看到了却又不愿出来。一群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校长板着脸,好几次赶我们离开,都是无济于事。最后校长只好摇响了上课铃,大伙才悻悻散去,各自回教室,自不必说。回到教室,大伙还是停不下嘴也静不下心。叽叽喳喳,想提着个话篓,说个不休啊!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总是那么幸运开心。 当我们叽叽喳喳的快要掀了房顶时,校长带着她来到了我们的教室,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大伙都做了哑巴,粗气都不敢喘。校长宣布,以后她就是我们班(年级)的们主任了!我们开心得炸了锅,又快掀了房顶,大概大伙们都在感谢各自的父母或是信仰的神明,是他们让我们不早也不晚的来到这个世界。 那时,音乐课是我们最喜欢的课。当然,她的课我都喜欢。那时学堂的用于教授音乐的器材只有一台老式钢琴,放在学堂办公室,学堂也只有一个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一张大长桌,几把大木椅,校长和老师们办公用的。进门靠墙就是放的钢琴的地方,这可是个稀奇宝贝呵!我们每周有一节音乐课,上课前小伙子们就急忙去办公室抬钢琴。抬到教室,小伙子小姑娘们挤作一团,你一手我一手的小心的在琴键上按出不成曲调的声音,欢笑的声音从没有停过。她弹那钢琴时,我们总喜欢的看着她的手。她的手是魔法棒,是百灵鸟,轻舞灵动,总奏出天籁之音。她教授我们唱歌时,我们又喜欢看着她的脸,一起学着像她一样张嘴,发出婉转的歌声。一堂课下来,一个个都唱得脸红脖子红的,她看着我们,总是淡淡的笑,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更美的笑。那是我们很纯真,也很认真。常常在回家的路上也唱着她教授的歌,嘻嘻哈哈的笑着回家。 真个少年不识愁滋味啊!我们的少年在纯真而认真的笑中;在老师淡淡的笑中;在那残存的柏树的回忆中;如今已飘散在风中。 那时,我们周末一般是不上课的。然而,我们班的周末则多是在学校挥洒汗水,然后高高兴兴的唱着歌回家,帮着家里做些农活。她教授我们乒乓球,或是看我们踢用纸团粘成或是橙子裹在芭蕉叶里烤软后作的足球,真正属于我们少年的少年足球。她坐在升旗台上做最公平的裁判。我们汗雨淋漓,真是好痛快! 又想起那次一波多折的野炊活动。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啊!”真是天公不作美,我们的野炊活动的日期被一再推迟,好不沮丧!那端时间的我们真不太喜欢春雨绵绵日。这样被天公折腾了一周多,最后很多同学都养成了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气的习惯!真是好不可爱! 最后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们如愿以偿了!大伙开开心心背着铁罐铁锅,提着青菜腌菜,还有盐米酱醋油,向目的地进发。全然没有前些日子的沮丧之气! 目的地被定在一座高山上,离山顶不远有一块平地,有一户人家,但早已是人去房空,搬下山去了。山里是鸟兽的天堂,它们并不惧人,向欢迎客人一样在不远处奏着悦耳的天籁。从山下看来,已然是白云深处了。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呀!这里原有人住,自然离水源不远。大伙分工合作,或是清洗水源处的小井;或是拾柴搭火;或是去掏美味山菜…忙东忙西,各忙其事,好不快乐! 做好了美味,大伙们开开心心的吃饭,也是热热闹闹、笑语连连呀! 饭后,大伙又分工合作,或洗碗涮筷,或熄火收锅…收拾妥当,便开始了山顶之行。 来到山顶,放眼西望,只见远山悠悠,山坳里的水库中是波光艳艳呀!真是个谈志向的好地方,那是的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呢,早已如昔日的云朵,不知飘去何方了。 回到学校,班主任为我们布置作业,便是‘记一次野炊’。我们开开心心背着自家带的铁罐铁锅,嘶哑的嗓音,唱着新学的歌回家。 后来在作文课上,老师表扬了两位这次作文好的同学。一个是用了日记的形式记下这次野炊而获评。另一个,就是我,但却已然忘却为什么获评了。在我珍藏的小学作文本的残本中没能找到这篇作文,真乃人生的憾事啊!每每翻看那本作文本,就仿佛又回到了幸福的那时。同学、老师、黑板、窗、窗外那棵杨槐树、学堂前的石阶和学堂大堂两边陶先生的对联。“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真’字里有老师也有我们。 人生,真是难聚难分难再聚啊!我们的毕业纪念是一次登山,登学校附近最高的山。一个老师,十二个小伙,十二个小姑娘围坐在山顶,或远眺或嘻戏…那时的我们还不知离别愁。只有老师知道,她知道,她知道我们将要久别了! 我们毕业之后,学堂就被合并到另外一所学堂里去了。人去校空,我们成了它最后一批送出的孩子。那时我们还真的不知愁,只有她知道,她知道我们将要久别了。 学堂空了,老师也走了,她去了哪里呢? 我们长大了,童年不见了。然而,未来呢,又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