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秋日的午后,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眼望着窗外有些灰白的天空,一遍又一遍听《后来》。歌声里那淡淡的感伤,缓缓地流淌在我心底,萦绕不散,让我的思绪漫无边际飘散。
刘若英的声音仿若穿透了生命,带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感伤,几许无奈,轻轻地飘落在我的心间。我忽然想起传说中栀子花的花语“等待爱情”,想起她执着而无望的等待,想起她日渐流逝的青春,不知是该为她感动还是该为她惋惜。
第一次见栀子花,是我七岁那年的端午节。邻家大哥结婚,母亲过去帮忙,回来时带回一兜。那清香随母亲的步履一起飘进屋子,母亲将她轻放在桌上。我拿起一朵嗅嗅,顿觉神清气爽。我缠着母亲问个不停,母亲说是邻家妈妈送的,这是栀子花。
第二天,我去了邻居家。花树就在小院里,她不过一米多高,叶子翠绿如玉,叶脉清晰可见,叶片表面有光泽,叶子呈倒卵形,顶端渐尖,稍钝头。枝叶茂盛,很多的花苞点缀在期间,花苞上的青色还未褪尽,咋跟送我们的不一样呢?我有些不解。邻家妈妈摘下一朵递给我,我数数花瓣有六瓣。她告诉我,等青色快散尽的时候,才能摘取,这样花朵大、香气浓;如果提前采摘,也是可以的,只需用水浸泡,花朵也能快速开放。这花就是好东西,插在发梢上,可以吸汗,散在床上,可以驱蚊。要不要也养一株?我高兴地点头。邻家妈妈说,今年是不成了,等明年春天吧。于是,那个夏天,我开始学会了等待,在漫长的等待里,竟忘掉了淘气,也忘掉了炎热。那芳香已经在我心底扎根。
邻家妈妈没有食言,于第二年春天送我一支压条,教我栽种。说是得阳光充足且通风,还不至于被太阳暴晒。我观看了四周,把她栽在了屋前院子里的小树林。种下后,我日日盼望她开花。母亲见我痴痴呆呆的,笑着告诉我,傻孩子,哪有当年就开花的。听闻母亲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想到她的芬芳,我仍然愿意等待。
那时毕竟年龄尚小,耐性有限,在漫长的等待中,我竟至于后来彻底遗忘。也不知道是在栽种后的第几年,她终于开花了。不过叶子有些发黄,我赶紧请教邻家妈妈。邻家妈妈告诉我,这是因为土质呈碱性所致,不施肥肯定是不行的。我遵照邻家妈妈的吩咐,学着给她施肥。而且将剪掉的头发埋在她的根部,据说这样可增加她的营养。那时,我每天早上都会去看她。点一点花苞,算算开花的时间,盘算着如何送人。这样的日子从端午持续到八月。
瑟瑟秋风,花草树木日渐凋零,我却惊喜地发现,她的花朵虽谢却依然青翠。漫漫冬雪,她不但翠绿不调,而且还开始了孕育花苞。我这才明白她能拥有彻骨的芳香,是因为她在漫漫的冬日集聚了天地之灵气。没想到,她居然可以与岁寒三友相媲美,只是这份坚韧却少为人称道。
中学时,邻家十七岁的姐姐在栀子花开的日子里疯掉了,据说是因为一个男孩的缘故。邻家姐姐整日不停地哭笑,不停地诉说,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十七岁,永远停留在栀子花的芬芳里。
工作后,因为忙碌,因为种种琐屑,栀子花的记忆也慢慢从我心头淡开。成家后,似乎也不再想起。但偶见流落街头的疯女人,冷不丁地冲我傻笑。那黯淡无光的大眼,那怪异的表情,叫我不由自主想起邻家姐姐,想起那芬芳四溢的栀子花。
栀子花馥郁的香从记忆里复苏。原来,即使是夏日已去,我心中仍留有她飘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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