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时代,家乡很贫穷,但我们孩子的心灵世界里却十分富有;如今生活富裕了,而人情,交际,娱乐却不知不觉地滋长着内心世界的贫穷。童年的故事,一如浪漫的山花,又如诱人的野果,采不尽,尝不完,剪不断,理更乱!打开记忆的闸门,顺便捡几个洒落在路边、旷野、小溪、密林里的故事,用于洗涤心灵,感悟人生,因为我觉得幸福源于心灵。
三轮小木车
童年时代,对于山里的孩子,什么自行车、电动车、碰碰车等五花八门的玩具就连个概念都没有,然而我们却同样拥有城里孩子也连个概念都没有的三轮小木车。那是山里孩子的伟大发明呐!
三轮小木车,其实就是几根木棍、几块木板、几颗钉子、三个木轮的简单组合罢了,却能载人。童年的我们,村里的男童每人都有自己的“专车”。
那时的家乡没有公路,但村东却有一条从西高东低坡度缓和且极为宽阔的大路供我们享用,于是赛车就成了我们最富挑战的运动项目了!木轮、木轴的车跑起来速度固然比较慢,但只要在轮与轴之间加入“润滑剂”,摩擦就减少,那车自然就象加足了油门似的向前飞奔。放学回家这段时间,大人们忙于生计,总是回家很晚,我们也就拥有足够的时间去赛车。为了比赛的胜利,唯一的办法就是加“润滑剂”。就这样,为了赛车,我们摘光了校园里的蓖麻子,无形中便成了难防的“家贼”,猪油自然成了我们的目标。起初,家人也不怎么察觉,但过了两、三天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就将切成团的猪油暗自数了又数,晚上回家再数时油团不够了,问起原因,我们便支支吾吾的说什么热炒饭吃了之类的躲过追查。父母往往由于慈爱弄昏了头脑,尤其说到吃,那年月宁可自己挨饿也要想办法让孩子不说吃好也要吃饱,当然就被我们蒙骗了!其实我们宁愿抓冷饭吃,也不可能用油弄炒饭。最终还是被大人们察觉,才及时制止了更大的损失。那年月,过日子何等艰苦,可我们的无知却让家庭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如今细细想来,我们好无知!父母好可怜!
买不起电视的年代,吃过晚饭,大人们也常常看我们赛车顺便吹牛聊天,每每这样我们便分外得意。为了赛车,我们的裤子总是不到一周就长了一双双大眼睛,于是母亲只好每周都给自己的孩子缝补裤子,嘴里不住的唠叨,心里却乐滋滋的。天长日久,也不知那裤子究竟补了多少层?赛车照旧进行,三轮小木车却从不“抛锚”。
眼下,大路早已成了公路,三轮小木车在新一代孩子的脑海中只是一个概念而已,取而代之的便是代步的摩托、奔驰的汽车。童年的记忆却总是那样灿烂。
牧地野炊
家乡的冬天,正值水冷草枯,但却是我们孩子最喜欢的季节,至于原因我会慢慢道来。
那时节,山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放牧成了我们孩子最乐意的美差,因为唯有那时节才无需担心牲口会到庄稼地里做客。刚宰完年猪,便是家乡最富有的日子了。或是周末或是假日,我们常常会约十几个小伙伴一起放牧,并到牧地去野炊。于是,我们总是起早贪黑,与其说是让牛羊们有更多的觅食时间,倒不如说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寻乐。
在我们孩子眼中,冬日的太阳佷特别,总是懒洋洋的起得很迟,却又急匆匆的走得太快。我们总是早早的起来,厚厚的霜还来不及融化就已经将牲口赶到山头。到了牧地,便七手八脚的忙着开始做饭,男孩的伙计大多就是挖一排排的小灶,找柴生火,切肉,而凡涉及到洗东西之类的“轻活”则全由女孩包揽。冬天的水自然特别冷,至今我还记得那一双双冻得发紫的小手,然而谁也没有怨言,一切仿佛都在习惯与乐意中进行着。烧火做饭对于山里孩子的我们那是最拿手的事了,虽不说烹调技术,但做熟做香那是没任何问题,且我们的特点就是快。吃饭的时候,我们会寻一片平整且宽阔的地方,洒一些松毛后才将食物端在上面慢慢享用。
那样的日子里,我们一般不欢迎大人参与。因为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大人特别懒,吃饭的时候筷子却比谁都夹得勤,吃完饭,什么都不管,倒头就睡,美梦完毕,还在揉着眼睛就开始幺三喝四,指手划脚,待到自家牲口暂时找不到时,我们还无辜的挨骂。于是,我们便提前约好,尽量不让大人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
如今,昔日炊烟袅娜的地方早已成了核桃林,牲口的数量也远远超出童年时代十几户人家的总数。放牧已经是一件十分艰难的苦差事,而童年的往事却依旧美好。
捕鸟
说到捕鸟,我们敢与闰土的父亲一决高下,虽然我们的捕鸟工具没有他的那么大,但我们捕鸟的方法却特别多。顺便说两种,仅作回忆,为了保护环境,请勿效仿。
秋末冬初,家乡梨树上寄生草的果实已经成熟,摘来碾碎去皮便只剩下洁白的如同粘胶一样的膏状物,找来光滑的细棍绕上去,放在鸟儿活动较频繁的林子里,少时就有鸟雀挣扎的声音。尤其是那种叫“麻子雀”的鸟儿特别容易捕。待到核桃树叶被西北风摘光时,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放些带枝叶的麻子,再将几根“粘膏”四处放置固定,不大功夫成群(这种鸟总是成群结队)的“麻子雀”就飞来啄食,自然就有许多再也飞不起来了!
另外一种就是如同渔网状的捕鸟工具,我们都叫它“捕弓”。
扫开一块平整的地,将“捕弓”固定好,再在机关上栓上虫,前面丢几根刚劈开的树枝,鸟雀定然自投落网。这种方法在下雪的日子里尤其高效。
写到这里,我内心的海洋里不住的荡漾着起伏的波浪,面对现实,咀嚼童年生活,心仿佛又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时光转瞬即逝,三十多个人生的春秋宛如过往烟云,然而时光带不走我这份积淀心头的童年的欢乐,现实的遐想,对未来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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