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季节,气候宜人,连各式的花也带了灵性,蓬蓬勃勃地、热情洋溢地盛开着,好似在参加一场盛大的聚会。可惜,生活在城市的缝隙里,与这些美丽的精灵只能邂逅,只能偶遇,只能在惊鸿一瞥里留下惊艳的回忆。
上下班的途中,有一处地段临近农田,路边被竖起了道道荆棘,编织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平日里忙于赶路,只是见绿色一片,却不曾留意那些绿色属于哪种植物。那个傍晚又是匆匆地经过,发现眼角的余光里竟有点点的粉色,可惜车已疾驰而过,无法再去回头,只好把疑问存在心里,第二天再去仔细探究。原来,那是一丛粉色的野蔷薇,正在荆棘的藩篱内娇艳地盛开着,枝条伸展在沟渠之上,覆盖着野草密集的河坡,含苞的、初绽的、怒放的,一朵朵,那样明丽地晕染着绿色横流的大地。看着这些美丽的花朵,心中涌动的是无法抑制的柔软,想起古人“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话,忍不住伸出手,在探出藩篱的枝条上轻轻摘下了两朵开得正妍的蔷薇,欣喜地带回家养在清水里,希望,她的美丽能在我的一方天地里绽放,能让我与她多相伴些时光。可是,只是一晚,花已恹恹地失了明艳,我也很不幸地花粉过了敏,人面花颜俱是憔悴一片。爱花偶作折花手,却是人花两相消。
一到五月,我就会惦记起木香花。小时候,邻居家长了一架木香,一到开花时节,枝条流泻,雪影浮动,每每央了邻居,大把大把地摘了回家,养在大大的瓶子里,每天上学带上几枝,一整天都沉浸在郁郁的花香里。后来出外求学,更难得校园里有几大架长了几十年的木香,常常拿了书本坐在花下,五月的校园里,年轻的梦里,都飘满了木香雪白的花瓣。近来也看过几处木香,可惜只是远远相望,无缘近狎。周末傍晚,偶然想起小区似乎也有木香,于是一路寻觅,在一处木制长廊上,终于看到了垂覆的层层花枝,那样密实的枝叶,掩住了长廊的入口,雪白的细碎的花朵铺满了花架,可惜,我来的太迟,花已迟暮,看不到花苞,只有开得精疲力尽的花瓣,在轻风里,一片片飘落。
小区的院墙外,是一溜整齐的两层小楼。一户仿古的门楼上,开满了让人震颤的蔷薇花。记得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几乎忘了呼吸,心中响起的是轰然的狂喜。那是怎样的美丽啊!三米多长的门楼上,密密的都是枝叶,都是姿态各异的花朵,粉色的如小儿拳头大小的花啊,那样娇俏那样萱妍那样清丽,掩映着翻翘的檐角,掩映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如精致的工笔,摇曳出一股浓郁的中国风味。隔着一道墙院,这样一幅图画,深深刻在我的心上。隔天的下午,丝丝的雨迷蒙了天地,搭着女儿的肩膀,撑一把布伞,走在两边俱是香樟树的石板路上,小路的尽头淹没在层叠的枝叶里,如诗画般的悠远静美!嗅着香樟树的清香,我又想起了那满墙的蔷薇,带着女儿左弯右折,终于找到了那户人家。两个人站在花下,眼里都是满溢的喜悦。怕主人嗔怪,不敢多呆,只想摘几朵带回家细细欣赏。刚扯了一下,雨滴和着花瓣落了一头。原来,这样娇嫩的花朵,连这丝丝的薄雨都不能承受,早已沉沉地欲坠欲飞了。女儿看着我的窘样,朗朗的笑出了声,两人站在别人的墙外,那样开心地相对而笑。怕别人见怪,两人一边笑着一边跑出了那条小巷,任雨水濡湿了鞋面。到家的时候,收起布伞,才发现,竟有三四瓣粘在伞面上,那样静逸地散发着清香,带出一室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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