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我很久没有正眼去看远处的大山,我想是我很久没有用心感受身边怒放的生命,我想是我想家了。如果不是这样,见到这株映山红我一定不会流泪。
今天是谷雨,农谚说“清明明,谷雨淋”。今年一定是个好年成,晚上的一场大雨一直下到早上。中午去一个幽静的农家乐吃饭,等待的空闲,抬阶而上,走进后山一片果园。杨梅、梨树、李树,桃树、枇杷都换上了新装,绿意正浓。已经过了桃红李白的季节,可是,很突兀地,眼前就出现了这株映山红。红的炫目,红的闪光,刺得我眼睛放光。“映山红”我尖叫一声。山下的人一定以为我被蜜蜂蜇了吧。
这株映山红树干不及拇指粗,枝条弯曲伸展,只有几片还没展开小得可怜的叶子,盛开的花儿却缀满枝头。有些一朵、一朵开在枝头,有的两朵、三朵挤在一个小枝上,满树繁华。犹如无数张开的小喇叭,又如从遥远的天际飞来的一群红蝴蝶。一夜春雨将她们梳洗得更加清爽明艳。想起“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诗句,眼前的这株映山红却是朵朵红花面含笑。圆圆的小颗水珠亲吻着花瓣,那么亲密,那么动人。花朵娇羞地向着大地,把她们的心思细细地包裹在小小的花蕊里。我掏出手机拍下这美丽的一景,轻轻的,轻轻的,唯恐自己吓到了它们,唯恐自己破坏了这份美丽。
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春雨过后泥土温润的气息隐隐上升,青草中流动的汁液有甜腻的味道,映山红的花蕊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清香。我想摘一朵花儿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像儿时一样,吃得嘴唇像涂了鲜艳的口红。伸出手,轻轻抚摸一朵娇嫩的花,却下了不手,更下不了嘴。
这株映山红扮靓了整片果园,“万绿丛中一抹红”的美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听说它是农家乐的老板从大山里挖来,为了客人的喜好而栽在这里的。从大山深处来到这刻意为之的果园,她们没有感到委屈,也没有迎合做作。她们开着自己的花,藏着自己的心思,过着自己的春天。我喜欢她们靓丽却不媚俗的姿态,喜欢她们含蓄却不自卑的个性,也喜欢她们干净清爽的优雅。大山里的映山红,记忆中的映山红,开得更浓,红得更艳。那是化不开的血的颜色,是天上的太阳溶化后的颜色,也听说是战士的鲜血染成的颜色。她们在贫瘠的大地上演绎着热烈的生命,歌唱着蓬勃的春天。她们没有牡丹的大气富贵,没有兰花的幽香娇贵。但是她们盛开时热烈奔放,凋谢时飘飘洒洒。她们,年年如此。她们,在我心中永远是最靓丽的红色舞者,是最美丽的春之精灵。多年未见大山深处的映山红,这株映山红,一定通晓了我的心事,把她们全部的美都展现给了我。
我知道,一株映山红就是一片天地,一株映山红就是一个春天,一株映山红就是一种生命的姿态,一株映山红也就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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