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一天。早晨前往菜市场,夹在那些熙熙攘攘快快乐乐的人群中,意外发现菜场一隅,有农民摆了菜秧苗在那卖着。凑过去一看,黄瓜、西红柿、辣椒秧;瓠子、葫芦、冬瓜秧;扁豆、豆角南瓜秧应有尽有。我便想起老公对辣椒情有独钟的事来,心生一计,利用家里闲置的花盆自己栽点辣椒,岂不有趣。于是花五块钱买了两把辣椒秧回来。
回到家后,搬出堆放在院墙根下的几只花盆;去门前花园里挖回黑色的泥土回来,拌些菜籽饼和养鸡晒干的鸡粪,摊开在阳光下暴晒一天,杀灭土壤里的细菌病毒。待到太阳西下的时候,把肥沃的土壤装满花盆,将那些小辣椒秧分别栽进去。栽的时候需格外小心,稍不留神就会碰断这些细小的绿色生物。栽好浇透水,放在荫凉通风的树荫下,等待着它们成活。
头几天,它们就像早产的孩子。两三片嫩叶子垂头丧气的耷拉着,细小的茎秆焉焉的有气无力,好像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我想它们是否不喜欢从广阔的田园来到这一方小院的花盆里。为使它们尽快在花盆里安定下来,我把它们当我的孩子一样宝贝,每天都去看它们,观察它们细微的变化。它们好像很口渴,就及时给它们喂水。绞尽脑汁精心照料着这些绿色的小生物。我要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
一天早晨,我来到院里欣喜的发现,它们竟在一夜之间抬起头来,并且挺直了身子,小叶片也慢慢的舒展开来。我想,它们已经在小小花盆里扎下了根,勇敢地克服了水土不服,适应了新的生成环境。我把它们一一端上高高的水泥板,让它们享受阳光的爱抚,雨露的滋润。春天,满院百花争芳吐艳,树木郁郁葱葱。而这些花盆辣椒却纤细瘦弱楚楚可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那些花果盆景无视于它们的存在。一群目空一切的小麻雀在高高的树丫上自顾跳来跳去,放声歌唱,对小辣椒苗不屑一顾,简直都不拿正眼瞧它们,有时还恶作剧般把屎滴在辣椒的叶片上。但它们不自卑不气馁,以一种淡然平和的心态,静静地立在花盆里,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和飞鸟。同在一片蓝天下,它们相信自己也会拥有阳光和雨露,同样能享受快乐。
我开始定期给它们增加营养,把家里宰鱼洗肉的肥水倒进瓶里盖紧瓶口,使其发酵成腐熟的有机肥。沿花盆周围慢慢的灌进去,它们用根部吸收着水分和养料。没多久,个子就窜出好高,并伸出碧绿的胳膊和腿。过一段时间再给它们加一次餐,提供氮、磷、钾,全面营养,让它们吃饱喝足茁壮成长。终于,这些细如小草的辣椒苗长成了低矮粗壮的辣椒树,郁郁葱葱生机无限。它们没有华丽的外表,没有花草的矫情,始终保持着一种矜持的姿态,默默无闻。从不哗众取庞,不爱炫耀,更不参与名与利的纠葛。
忽一日,三楼阳台上掉下一床棉被。当头砸在一株辣椒树上,飞来的横祸顿时将它拦腰折断,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立着。心想完了完了,这株辣必死无疑。但我并没有放弃对它的养育,一如既往的侍候着,照例给它浇水施肥。也许我的执着感动了它,它像残疾人一样宁折不弯。一段时间后,想不到那光杆司令上会重新萌发出更加细密的嫩芽,蓬蓬勃勃的发,迫不及待地要赶上它的兄弟姐妹们。深绿色的
叶子挨挨挤挤往四周伸展开来,比受伤前更加茂盛,像一把撑开的绿色小伞。
骄阳似火的夏天,太阳发疯似的烤着大地。辣椒树上,一个个小花苞鼓胀着喜悦缀满了枝丫,粉白的小碎花玲珑剔透。它们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羞答答的低着头,温文尔雅的个性一点也不张扬。它们不像玫瑰花那样浪漫;闻不到醉人的清香;更没有太阳花的妩媚。它们成不了文人墨客笔下的百态千姿,更不是诗人眼中的红花绿叶。但它们无怨无悔,知道感恩与他人的呵护关心,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随着花的谢去,形态各异的小辣椒一个个冒出了小脑袋。辣椒长大了,有的上圆下尖,弯弯的像羊角一般;有的圆鼓鼓像个小灯笼,垂吊于青枝绿叶之中,被风一吹摇摇欲坠,被阳光照着闪闪发光。水灵灵的青辣椒开始源源不断的成为我每天炒菜的调味佳品。偶尔露一手,来一盘淀粉勾芡的青椒爆炒肉丝,辣得我脑门子直冒汗,老公吃得酣畅淋漓胃口大开,总会多扒一碗饭。
等待中的秋天如期到来,花盆里的辣椒由娇羞的少女变成了成熟的少妇。开始张扬个性,顽强泼辣,像一团火在燃烧。为体现自身的价值,它们执着地把自己的才华尽情地展现出来。那些高傲的树木盆景不得不开始对它们另眼相看。秋天的花草已经渐渐退出色彩缤纷的舞台,但辣椒却魅力四射,红艳艳的装点着花盆,给日渐单调的小院平添了几分姿色。老公被眼前的景色所陶醉,有空也会来给它们浇浇水。
一个悠闲的午后,我剪下那些个大红透了的辣椒洗干净,一半剪成小片,与蒜头一起加盐腌成红白相间的辣椒片;一半连籽与姜蒜一起剁碎,加点花椒拌进蚕豆酱做成味道鲜美的麻辣酱。分别装进两个瓶子里,上面倒一层香油,旋紧瓶盖封好口。寒冷的冬天,吃点辣椒能驱除周身的寒气,身子骨即刻会发热暖和起来。红辣椒片拌面条;火锅里加点辣椒酱,口味独特。辣椒不仅营养丰富,还是健脾胃、祛风湿、促进血液循环的灵丹妙药。
辣椒,我欣赏你!我家花盆欢迎辣椒们明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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