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是农忙的一大关!
今年雨水足,苞米棒又粗又长,籽粒饱满,不瞎尖,金灿灿的,见过电视或图片上的玉米么?就是那个样子,跟画上画的似的,甚至比画还完美。没办法,谁叫咱这儿是黄金玉米带呢!
丰收——今年无疑要丰收!因为去年没丰收——这是我个人的宿命般的解释,扯咸蛋的。但是太忙了,没事打麻将的懒鬼和闲溜达的娘们好像都疯了,是被一种习惯和收获的欲望驱使么?起早贪黑的牛马般干活?早五点,晚五点,两边都踩着露水,迎着月亮?伟大而淳朴的人,表现出了令人惊异的对劳累寒冷的冷漠与习惯,腰疼不要紧,手起泡也不要紧,寒霜不要紧,冷雨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苞米要收进家。
妈妈站在门口,乐呵呵地看着满院子的苞米,对着弟弟甩起了文词儿,“小宝,这是咱家春种秋收,一年的收获呀”。她美滋滋的样子,让我有点觉着高兴的过了头。我说:“妈,这不算收获,明年春天这堆东西会变卖成钱,看样子能打4万斤苞米,打八毛钱一斤算,四八三十二,能卖三万二,除了你们一年省吃俭用的花费,能攒两万,要是房价不涨十年能给弟弟买个楼(谢天谢地,咱家养牛)这样就OK了!你在积累的仅仅是钱,然而金钱是很靠不住的玩意,可能会飞,会蒸发,万一哪天钱没了,所有的收获也就没了。咱应该攒一种永远踏实的东西。”“攒啥?你掂量掂量”她拿着一穂苞米递给我,“这不踏实么?钱不踏实啥踏实,好好的搁兜里咋能飞?要你寻思啥也不算收获,你瞅瞅,”她指着院子里的苞米“那不是收获是啥?”是收获,的确是收获”看着院子里金灿灿的把阳光凝固住的果实,谁也不能否认它是收获。一穂一穂都是用手手工掰下来的,一根根都是用镰刀割下来的,当然是收获。汗水就应该化作收获。
爸爸在屋里嘟嘟囔囔地说来说去,拿着计算器算。说什么今年雇工太贵呀,雇车太贵呀,雨水多呀,道路太泞啊,车进不了山啊。像个娘们似的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翻弄那点琐碎的愁绪,拿着计算器一遍遍地按,那股认真劲儿和用功劲儿好像在证明什么伟大的定理似的。我感觉他愁过头了。我说有什么可发愁的呢,爸?要是我晚回来半个月,我知道苞米一定会收家来的。从明天的角度看,今天的破事儿都没啥了不起的。反正苞米是不会烂在地里的,总有办法收回家。爸爸瞪着圆眼,好像牛,你能干点啥?你能把苞米弄家来?做炕头苞米自己能往家收?你除了站着放点闲屁还能干啥?弟弟扑哧一下子笑喷了。不知是咳嗽没好,还是呛着了,抑或有意掩盖他的笑所造成的不礼貌。他咳了好半天。细想想,爸说的也挺有道理。我甚至没想到他说的这么有水平,不愧是我的爸爸。为了显示我不是干站着,我得要帮忙干活了。割苞米杆嘛!我也不是很费力,只要不靠前,不落后就行了。
我一直以为世界之大,家庭之大,有我和没我都是没什么意义的事。因为我一直没什么作用。但有了我的加入,秋收的进度好像快了一点。但我干两天就没意思了,而且好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负担。于是,在餐桌上,我给弟弟夹了一块肉,狡猾地翻开了话:“那个,老板打电话来了,我得回去。再呆两天!”妈妈说:不行!好像现在很忙,不回去那个老鬼会辞了我。这工作不错,我还不想走。再说,要辞也要我先。爸爸想了想,说要不然你也别走了,看你在外面也没挣到什么钱。在家和我干点零活也不少挣,我和你妈也放心。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娶个媳妇,该成家了。
我早就怀疑爸爸有这个心思。他一直想把我留在家,做他的副手。凡事都有个依靠和帮手,做起事来方便。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我不能理解的东西:好像我在身边就有某种安心和欣慰。然后家里一起供养弟弟上学,弟弟学习很好,都认为有出息。我也很看好这个家伙,一个大学苗子!但是我不能在家。你是爸爸嘛!一家之主嘛!打理家里的里里外外是应该的嘛!我还很年轻嘛!还想玩两年嘛!没准会领家个大姑娘也说不定。没准我的发财梦会实现,带家个三五十万的,你俩也不用种地了。然后呢,(我摸着弟弟的脑袋瓜子)我就供我的小鬼上清华,混个教授当当,想不想,嗯?老弟?弟弟当个玩笑似的一直说想。爸爸于是同意了。
当我打点行李要走的时候,爸妈已经去上地了。只剩弟弟在算题。临走也不搭理我,这个小鬼!我走过去干什么呢!算题呢!这个太难了。奥术啊!我会的,早说呀。我一直听说他数学好,奥术好,很聪明。我地天呀!小学六年级的奥术竟然这么难!一下子给我蒙住了?我勉强用三角函数才解开答案。恩,他说,答案是和后面一样的,但是怎么证明的?三角函数,你还没学到。我似乎该教你,但自己也忘的差不多了,况且有些东西自己知道是一码事,能够教给别人又是一码事。而且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我劝你还是别算了,这不坑人嘛,也就陈景润的脑袋瓜子能照量照量。
他好像很不相信我的话,还打算抠下去。“陈景润的确厉害,但我更崇拜高斯。这道题也并不像你说的那么难。我已经快证明出来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有点兴奋,我都急疯了!”那你算吧。我也实在不了解六年级的解题思路是什么思维模式。毕竟那太遥远了好好学,小鬼,坚持住,等上了大学有你逍遥的日子呢!哥快赶不上车了,走了啊!恩,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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