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恩丫,纯属偶然。因为一位网友的介绍,恩丫看了我所管理的论坛之后,便加了我的QQ。尔后,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恩丫是一个傣族的姑娘,未曾会面之前,已先在视频里彼此都认识了对方。视频中的恩丫是一个非常标致的姑娘,眼睛大大的,透着一股傣家姑娘的水灵之色。
看得出,恩丫很欣赏我的文章,也很欣赏我,已经主动提了很多次,要求见我一面。可我因为繁事缠身,一直未能如她之愿。记得泼水节之前的几天,她在网上跟我说,希望我能在泼水节去陪她玩。我告诉她,泼水节我有一些工作要做,无法离开,只能表示遗憾了。
到了泼水节的那一天,她特意打了个电话给我,叫我去网上看她。视频中,她穿着一套傣家的服装,身上全湿了。她告诉我,她刚从外面泼水回来。我就告诉她:“那就玩得开心一点吧。”
她却一脸的不高兴:“我不开心!”
我问:“为什么?”
她却显得非常伤感,脸上明显挂满了幽怨的表情:“泼水节到了,我的那些朋友们都有男朋友,我却没有,好伤心呢!”那话语里,是一声轻轻的没有道明的叹息,轻轻地钉在我的心头。
听说我要离开果敢回广州了,恩丫在网上很伤感的地说:“我很想见见你这个传说中的老欧,只是当你离开果敢回广州之后,我们可能以后没有机会见面了。”我便安慰她:“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见我,我可以在离开云南之前,来你那里见你一面。”视频里的她非常开心:“真的吗?你真的会为了见我而来吗?”我肯定地回答了她。于是,我们便约好在瑞丽见面。一是因为瑞丽的风景好,另一个是因为瑞丽有一个国家级口岸,我想去看一看。
4月30日,我在几位友人的一路陪同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的第二故乡——果敢。在步入国门的那一刻,我的内心百感交集,有一种“回望秦川三百里”的感觉。毕竟那是我呆了将近两年的地方,人生苦短,又有几个两年可呆呢?
到了南伞,我找了一家名叫蜀都宾馆的地方住了下来,条件还不错,价格也便宜,只有四十块钱一个单间。与几个南伞的朋友吃喝了一顿,互道珍重之后,我便回到了宾馆。在宾馆的床上,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恩丫。听说我明天就可到瑞丽了,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非常开心。她告诉我,她现在正在家里挖土豆,可能五月一号晚上到不了瑞丽,但是可以在二号到达。于是,我们便约好在五月二号见面。
5月1日,我从南伞出发,经历十五个小时左右,终于到达了瑞丽。到达瑞丽时,已是晚上十点半,我随便找了一个叫巴石宾馆的地方暂住下来。
次日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一点钟了,我便退了房,提着行李到一家早餐店去吃早餐。正在吃早餐的时候,几个穿着笼基的老缅过来了,手里拿着几块玻璃仿造的玉石,问我要不要。我说,不要。他们不死心,不断地展示各种样品。我便来了一句缅语:“斯都拉比!”缅甸语:我很烦)。他们听了之后,便怏怏地走了。
吃完早餐,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恩丫,她告诉我,已在赶往瑞丽的路上,并叫我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便找了一家名叫明珠网吧的地方上网来消遣时间。在鼠标的挥划和键盘的敲击中,我在静静地等待,等待那份美丽的相约,等待那片风情的到来。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在水上愉乐园等我。我便下了网,打了一个出租车去了水上愉乐园。
进入愉乐园之内,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傣族服装、挎着傣族花布包的姑娘在向我挥着手,然后飞快地跑到我身旁。她高兴地为我拉着行李箱,筒裙一摆一摆地引导着我走下了水上愉乐园的台阶。在水上愉乐园中的一个冷饮摊前坐了下来,她问我要什么,我说来一杯柠檬水吧。于是,她摇曳着婀娜的身姿为我端来了一杯加着冰块的柠檬水,她自己则点了一杯奶茶。
第一次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她显得有点拘谨,低着头吸着奶茶,目光却偷偷地瞟了我几眼。我胡乱调侃:“你们摆夷姑娘的服装真的很好看,显得身材特棒。”她皱了一下眉头,握着小拳头向我做出打人的动作,瞪着那双大眼睛对我说:“你可以叫我们傣族,也可以叫我们泰族,但是不能叫摆夷。”
我不解:“为什么呀?在果敢,我们都是这么叫的呀。”她:“‘摆夷’是不好的称呼,你这样叫我们傣族,如果有年轻小伙子在这里,他们会打你的。”我:“那‘摆夷’在你们傣语里是什么意思呀?”她:“不想告诉你,反正是不好的意思,你不要这么叫就行了。”
在我再三追问之下,她才不好意思地告诉我:“摆夷是你们汉人说我们傣族人的,意思就是有点憨的意思。我们傣族的人跟你们汉族的人学说话,比如,你们汉族人说‘来我家找我玩’,结果我们傣族人就说成‘来我家玩我’。呵呵,所以你们汉族人就觉得我们傣族人有点傻傻的,便叫我们摆夷了。”
喝下一口柠檬水,放下杯子,近距离地欣赏着这傣家的姑娘。恩丫今年二十一岁,五官长得非常标致,眉清目秀的,也很耐看,身材更是一级棒,那傣家的服装勾勒着她曼妙的身材。听她说,傣族有旱傣和水傣的区别,而她属于旱傣。傣家的姑娘身材好,是穿笼基穿出来的,一个个都穿成了水蛇腰。
奶茶喝了一半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了。在我的对面,她用恬静得如一汪秋水一样的眼神斜睨着我,然后有点惋惜、又带点画外音地说了一句:“我不明白,你老婆为什么不懂得珍惜你呀?”
猛然听到她冷不丁地轻吐出来的这句话,我感到一惊,因为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在记忆中仔细搜索,原来三年前,我去见美露的时候,她也这样说过。同样的邂逅,同样的情景,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语调,同样的暧昧。世事沧桑,人生难料,我的心里有了些许的惆怅,一丝淡淡的落寞悄然呈现在我的脸上,我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刻。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轻轻地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思维的触觉从愁绪中慢慢苏醒过来,我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看得出,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见到我有些不开心,也便不再追问下去。
我喝完了柠檬水,她也喝完了奶茶,只留下杯底浅浅的一小层。她抢着付了钱,然后便来为我提行李箱,我说:“我自己来提吧,我是男人呢。”她笑了一下:“你别小看我,我力气大得很呢。我们傣族姑娘很勤快的,我前天还在家里挖土豆呢。”我也不想再作解释,便任由她帮我拖着行李箱。
到了水上愉乐园外面,她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看看天色不早,她便叫司机带着我们去帮我找房间。来到腾隆大酒店对面,有一家新开的三星级宾馆,名叫中欧大酒店。我便进去开了一个房间,这家酒店还算便宜,一个标间,只要一百三。
我之所以选择中欧大酒店,是因为名字跟我相符。中者,适也;欧者,老欧也。也就是说,这家酒店的名字显得就像是适合我老欧住的。
服务生为我把行礼提到了房间,我们便出去吃饭和溜达。
到了酒店外面,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她有些歉意地说:“我有些晕车,所以坐三轮车更舒服一些,你不会觉得委屈吧?”我:“你不要把我老欧想象成那种虚荣心很强的人,我是贫雇农出身,什么样的生活没过过?”她巧笑了一下,傍着我身旁坐下了,却不再言语。
到了一家四川人开的火锅店里,我们点了一些东西。她说她不吃羊肉。我说,因为我属羊,你当然不能吃羊肉了。她有些嗔怒地白了我一眼,然后问我要什么饮料,我说来一瓶可乐吧。她又问我要什么可乐,我说,就非常可乐吧,不想吃老外的东西,支持一下国货。她便去拿了一罐非常可乐给我,自己却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随着汤液的翻滚,我们边吃边聊,她说我的脸怎么变得这样红了。我说,因为走桃花运了,所以面如桃花。她又白了我一眼,为我夹了一点鱼丸。这一顿火锅自是吃得百味丛生,而她也吃得顾盼生辉。
她告诉我,她家里有一些农田,来瑞丽之前的一天,她还在家里挖土豆,弄得自己黑了一些。我说:“你即使黑了一些,也还是比我白。”她又告诉我,她看不起自己家乡的那些傣族小伙子,一个原因,很懒。在她们那个傣族寨子里,很多男孩子都不做事,天天东游西荡,没钱了就问父母要,一点出息都没有。傣族男人不知道疼女人,农活都是妇女去干的,由于常干农活,傣族的女人到了三十多岁,腰就粗得像水桶一样。
我说:“那你将来就找一个汉族的男人嫁了呀,汉族的男人一般来讲都是比较勤快的,脑子也灵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我:“我父亲也叫我将来嫁一个汉人算了,其实,我父亲也很欣赏汉族人的。”
就这样,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我们都吃饱了。付账的时候,她又抢着付钱,我把她止住了:“我来付吧,因为我是男人。”听我这么说,她也便不再争执了,由我付了六十多块钱。
从火锅店出来,我们便去华丰商业城转悠。由于穿着傣族的筒裙,不可能迈开大步,她便踏着碎步哒、哒、哒地跟在我身边。在商业城中,她买了一张傣族的舞蹈碟。然后很孩子气地说:“我们傣族的舞蹈非常好看,我买一张回去看一下,顺便学习。”我说:“你会跳孔雀舞吗?”她:“当然会一点啦。”然后含着笑,随便做了几个孔雀舞的动作,看起来挺可爱的。
在华丰商业城的一个小街侧,有两个老缅在那里当街作画,都是一些山水之类的画,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她有些惊喜地说:“哇,画得好好看呀。”我:“要不要我送一张给你呀?”她:“真的吗?”
我:“当然。”然后我花了三十元为她买了一张类似水墨的老缅画。她显得非常高兴,有点孩子气地说:“我回去把它挂在我的房间里,一定非常好看。谢谢你哦!”
陪着她玩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她有些关切地说:“你是不是有点累了?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于是,我们便离开了华丰,然后回到了酒店,各自归房。
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我便醒了过来,看看窗外,已是一片明亮。便起身去开门,只见恩丫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外,她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然后问我:“你不是要我带你去看莫里瀑布吗?”我:“嗯,现在就出发?”她:“吃了早饭就去吧。”也许是刚沐浴了的关系,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租了一辆车直奔莫里瀑布景区,看着路边的风景疾疾抛在身后,很快就到了莫里瀑布景区了。“莫里”是傣语,意思就是“美丽的瀑布”。
进入景区内,便见到几只花花绿绿的孔雀在草地上漫步,时而开屏为舞,时而长声鸣叫。还有一座金碧辉煌的佛塔,据说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在佛塔前的小水池里,恩丫脱掉了高跟拖鞋,把脚像蜻蜓点水一样放入水中,弄得水面徐徐地生出几圈水纹来。见我在看她,她却只是斜睨着我,调皮地笑着,那脚依旧在水面上轻轻点击。
景区里游人很少,四处大树葱茏,藤蔓丛生,到处是水流声,那林中偶尔响起的几声鸟鸣声给人一种“鸟鸣山更幽”的感觉。在一块花香草绿的空地上,我跟她聊起了孔雀,接着就聊起了傣家人的孔雀舞,她却一偏头:“我也会跳呀。”我:“哦,那你就跳一段给我看吧。”她笑了,便随意跳了一段孔雀舞。她有一个善于扭动的水蛇腰,那婀娜多姿的身材,那灵巧细长的双手,跳起孔雀舞来,显得仪态万方,轻盈而灵敏。
以前只是在电视中看过艺人们跳孔雀舞,如今现场看恩丫跳孔雀舞,给人一种原生态的感觉,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往前走去,便到了一处水池旁,里面有一群金鱼在水面下游动。恩丫便从旁边的一个卖鱼食的小孩子那里买了一点鱼食,然后蹲在池旁,一点一点地撒着鱼食给金鱼吃,那美丽的女子的身影便倒映在水中。看着她娴静地喂鱼的动作,给人一种非常舒适的视觉效果。
顺着人工修筑的山路往上走,一路上胜景处处,有些路段显得有点陡峭。她穿着高跟拖鞋不方便行走,便把手递给了我,由我牵着她往上走。捏着她的小手,那软绵绵的手掌柔若无骨,人有一种温香软玉的感觉。我感到有些不自然,而她却浑然无觉,仍然很调皮地与我说说笑笑。
前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水流声,紧走几步,那莫里瀑布便出现在前方。在那几十米高的悬壁上,一道白色的银练从天而降,直落在下面的水潭里。还未走近,那水雾早就溅面而来。看到瀑布了,恩丫的心情就像放飞的白鸽,她显得非常开心,伏在那瀑布前面的栏杆上,一边观看着瀑布,一边回过头来与我评说着。
瀑布、翠林、傣家的姑娘恩丫,在这热带雨林中,构成一幅美丽的自然风光画,使我有一种在梦境中游历的感觉,可这一切却又真实地历历在目。
从莫里瀑布景区回来,我们在瑞丽继续游玩了几个地方,去了瑞丽姐告口岸,去了瑞丽江边。瑞丽那美丽的自然风光,再加上身边这个美丽的傣家姑娘,顿时让人短暂地忘记了人生中的不快,真愿这“放情山水,携之娇玉”的时光永远都不要过去。
也许相逢就是为了要别离,我们在开心的时候没想到会乐极生悲。游玩了三天之后,我便要回广州去了,继续我人生的漂泊与追求。恩丫低着头,一路无言,帮我拎着行李,送我去车站。
到了车站,买好车票之后,我们便坐在候车室里等车。她很认真地告诉我:“在我们傣族,女孩子都嫁得很早,我有二十一岁了,算是老姑娘了。今年一定要嫁出去了。不然,好男孩子都让别人选走了,以后就没人要了……”说这话的时候,她那美丽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我,那话里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我却无言以对。不是我不明白,只是我有诸多的无奈令我无法面对和接受。
到了上车的时候,我便把行李提着放到车上去。车子还未启动,我便继续在车下与她聊着天。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却有一种如临世界末日的焦灼感。最后,司机在催我上车了,我便假装平静地对她说:“恩丫,我要走了!”她的眼睛一下红了,拉住我的手,极认真地对我说:“如果你能在农历八月份之前来我家求亲,我就嫁给你!”顿时,一种酸酸的感觉无比强烈地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而她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知道,我们今生能够再会的机会已是非常少了。
狠一狠心,我一扭头上了汽车,汽车迫不及待地启动了。透过车窗的玻璃,却看到她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神情极为凄楚。我的精神顿时都快要崩溃了,只有任眼泪放肆地流下。
车子开出了瑞丽市区,我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消息:“一路平安,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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