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在长江边上一个不知名的小村里,一栋木砖结构的瓦房,述说着岁月的沧桑。房子的左边是一口幽深的水井,名曰:四方井。井的不远处,是一片青青的桃林;每到春天的时候,那满园满园的桃花,开的甚是好看。老屋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静心坊,据说是明清时期,一个落魄的秀才所取,至于老屋的其它,我都不曾过问过。夏天来临的时候,老屋就掩映在茂密的林荫里,很象午后纳凉的老人,安详而惬意。 在我的记忆中,夏天的到来总是如梦如歌。那些被无意丢失或被刻意隐藏起来的阳光,一眨眼的工夫就已漫过单薄的衣衫。房屋门前和窗棂上剥落下的时光旧痕,也被一一捕捉。头发和手心的温度会在彼此的不说话中渐渐升高。树叶摇晃着明亮的叶片,投下错乱的影子,落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几缕悠扬的清音、鸟鸣,不时从远处传来,这一切都仿佛在告诉我:夏来了… 于是,那些跟夏接近的日子,都掩藏在一种快乐的声音里,即使坐在屋内,仿佛也能听到季节走过的声音。阳光蹒跚在老屋门外,缠绵了树底下懒洋洋的水牛,是那么的从容、那么的不迫;微风轻轻地吹来,从弄堂里一直吹到屋内,细细的声音很像伊人的鼻息,带着原野的味道。 午饭过后,蝉声骤然响起,显得格外的响亮,让人昏昏入睡,于是便找一处阴凉,铺上凉席,酣酣地睡去…..几只旧时的燕子,不小心从远处飞来,落在老屋的堂前上,竟然浑不知晓,直到日暮渐西,这才发觉,该上工的都已上工去了,只有几只蝴蝶还停在门前的栅栏上,不肯离去。 遇上下雨的日子,思绪便汇集在雨点上,仿佛点点滴落的声音,就是一句句优美的诗句,而这时想得最多的便是雨打荷花了。之后便是莫名的惆怅。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容不得你半点的疑虑,所以每次回家,我总是爱呆在老屋里,怕惊扰了老屋这夏的意境;更多的时候,我总是喜欢一言不发,手托着下巴仰脸看天空,母亲问:“怎么啦?” 我说:“我在听夏!” 母亲总会说:“这孩子….”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夏已渗入在了我寂寞的心中。 夏,是那样的缠绵、那样的美丽,那美好的声音存留在老屋的记忆里,是那样悠然、那样释怀、那样叫人不敢忘却。时光带走了老屋的一切,却带不走老屋的夏。 夏,就这样在老屋中走来,又这样从老屋中离去,如同一个优雅的女子,来时漫不经心,去时毫不留意,只留下那斑驳的声音,如同一支岁月的老歌,且唱且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