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山的记忆,既不是因为它的风景有多美,也不是因为它的传说有多神奇,而是因为那些一到秋天就开始鲜红或橙黄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果实。让我深深记住了大山的美好,以致于现在只要想到了秋天,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挂在枝头、给过我童年无限乐趣的大山果实来。
在我们这儿,到了秋天,站在茫茫苍苍的大山脚下,抬头望去,那些昨天还是一脉青绿的山,一夜之间,仿佛就被哪位丹青妙手涂画得色彩色斑斓,美丽得让你从心底里产生一种要走近她的渴望。
秋天的山上,有着漫山遍野铺陈在地上让你拾也拾不完的金灿灿,圆溜溜的榛子。这些在饥荒年头给农人以生存下去的勇气;风调雨顺的年景,是人们在酒足饭饱后一种可口点心的榛子,可是农人心中的至宝呀,他们荷锄在肩时嘴里嚼着榛子的香甜,似乎这样就可以忘记了常年风里雨里劳动的辛苦;或在灯下一家人围在那儿慢慢地品着榛子那纯朴而原始味儿,就像在品尝着一种最真实最古朴的生活!
还有那很随意地挂在灌木丛上面的一挂挂黑紫色的葡萄,只要见了这些,保准还来不及张开你的嘴,就开始舌底生津了。恨不得把全山的野果都一口气吞到肚子里去才过瘾!更有趣的要数那毛茸茸、软绵绵的毛桃儿。它们一个个穿着一件厚厚的灰白色秋装,顽皮地躲在大大的叶子的下面。看着东张西望寻觅它的小朋友们浑然不觉地从它的身边走过,而毛桃呢?则在那儿偷偷地笑着!
青藤上一个个,叫着芽藤包的果实,就如同一枚枚手榴弹,高高地挂在大树杈的上面。让胆小的人可望而不可及,却随时等待着勇敢的人们爬上大树拉开它们身上的导火索,于是那些果子就乖乖地一个接一个地从高空降落,一阵咚咚悦耳的声音响过之后,心悦诚服地让你带回家去,慢慢地享受它的美味。
一种叫冬须子的黑色果子,别的山果怕严霜拷打,唯独它们长就了一付铮铮铁骨,越是经霜打越好吃,空闲时带上一个小竹箩筐到山上。一打就是十几二十斤,让村子里一个个大人小孩吃得嘴唇、牙齿黑黑的。于是,我们常常会一方面比谁的嘴和牙更黑,一方面又互相黑嘴狗,黑嘴狗地叫着,很是好玩有趣!
爬上山顶,我们与一股清心的香味撞了个满怀。谁的眼尖,看到不远处的一棵亮着无数小红灯笼的柿子树,那仿佛是秋天特地为我们点上的灯盏,引领着大家的脚步走向秋的深处。一群贪婪的孩子,内心的欲望被彻底点燃,他们欢呼着、高叫着。呼的一下子,顺着山岗,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动作快的占据了有力的地盘。猴子般嗖地一下爬到了树上去了,枝杆摇曳间,后来者仰起了头“啪”一个大柿子不偏不奇,在他的脸上开出了一朵金黄色的花儿,立时周围开始清香四溢。于是,尖叫声,嬉笑声,高过秋日晴朗的天空。啊!人世间所有美好快乐都在这山谷里悄悄藏着呢。
风从层层叠叠的树梢吹来,聆听着脚下落叶悉悉唰唰的声响,感觉到同大山交谈的亲切,心底流淌的是亲近自然的愉悦。穿过厚重密匝的树林,宛如一群翩飞的快乐小鸟,久久地飞翔在大山的上空……
秋天五彩斑斓的色彩是热闹的,秋天的野菊花是淡泊的、与世无争的。静静的秋夜里,坐在一盏灯下想起这些。耳边犹如听到大山正微笑着,向我喃喃诉说那地老天荒的故事;风如一曲幽远的天籁漫过我的指尖,溅起一地的温柔和甜蜜。一脸的沧桑,就这样被忆起的秋之喜悦填平,心一片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