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谁说今天中秋一定会有月可赏,你相信吗? 瞎说了,怎么可能。 中秋是雨天,早晨在室内就听得外面雨声滴滴答答。下雨了,下得不小。又不是夏天,狂风突起,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阵骤雨,然后阳光更灿烂,白云更纯洁;已经秋天了,天阴沉沉的,秋雨绵绵不绝。这样的天气,不可能看见月亮。 去年中秋,天空团团黑云从东面飘向西面,月时隐时现。但月亮一旦出现,即朗朗照着。我去东园一游,回来作散文一篇。今天不见月了,不好写,这是我早晨冒雨骑车出门时的想法。,今年难道还可以作文一篇么? 虽然上午雨就停了,但阴云一直笼罩在空中。天就那么阴沉沉的,如同怨气无处发作拉着个脸的人,将冷漠、怨恨和故作的威严全堆积在脸上。看着灰蒙蒙的天,我确定今年中秋难以看到那金灿灿的圆月,但毕竟是中秋,写一篇应一应节日气氛吧。路数也想好了,写回忆曾经赏月作文。手机有日志簿,晌午没事时,我草草搭好一个框架。 关于月的记忆杂乱得很。鲜明的是东山赏月。说赏月,是现在附庸风雅。那时哪懂什么赏月,就是懵懂孩子好奇地呆看。 记不得是那一年了,也不确定是不是中秋,但是一定是十五,月特别圆。我从外婆家回家,走在一座水库的大堤上。走着走着,太阳就落西山了。天上云霞灿烂,幻作五彩神鸟在天上飞翔。白色的孔雀,火红的凤凰,黑羽的斑鸠……都拖着长长的尾翼,在天上画着美丽的弧线。水库映着西天的霞彩,潋滟的水波红光闪烁。水库的对面,有一座寺庙在山的凹处,被几排高高的杉树和古松拥着。从这边望过去,有点寒肃。 我面朝东走在大堤,正面是东山。东山是很小的山,土丘而已。山脚有一户人家,黑瓦泥墙的房屋傍着一棵老松树,再向上看,原本光秃的山脊有一轮月缓缓升起。那一轮月看上去很像是和东山是一体的。似乎东山平躺在那里,口衔一颗红樱桃,慢慢吐出。红樱桃居然没有落下,反而静静悬在空中。或者是从东山的胸膛迸溅出的,月是东山的心。红红的,和初升的太阳一般;大大的,比早晨的太阳更大,有锅盖大小;圆圆的,是滚滚的车轮,旋转在东山之上。 我走到山脚,月被挡住了,路面一片漆黑。转过东山再看月,它已经在高天上,黄黄的,圆圆的。似乎被那棵松树枝刺破了,流淌着一地的银黄,脚踩着银黄,有异样的神秘感。 我已经准备这样作文了,而且晚上呆在屋里正在丰满着那作文框架。谁如果那时在屋外喊“赏月了,月亮在天上”,我会大笑的:“哈哈,你个傻子,真会说胡话。自己傻不拉几的,还想骗人,我有那么好骗么?”但抬头看外面,我真的看见月了,好神奇。 我说具体点吧。在六点左右,我探出头,是准备回应外面的一声问话。但探头之际,就看到天似乎亮了一些,而且见几片云在白天上。那是灰白色的云,小片的,是晴天征兆。呵呵,莫非月出来了。侧过身一看。这不,月亮在东方,悄悄的,静静的。虽然不明亮,但是黄黄的一轮,那么鲜明。 月没有忘了今日是中秋,没有忘了诸多期盼赏月的人,即便是阴雨天也在人间现身一回。我感慨了。曾经,苦难的人们都记得中秋。中秋都得卖点肉,杀只鸡。过节嘛,总不能亏了孩子,总不能不像个过节的样子。我记得母亲每年中秋都用糯米面包芝麻糖,做成烙饼代替月饼。模样蛮好看的,很像圆月,但冷了很硬,一点都不好吃。现在胃不好,却很想得一块。旧时中秋的印记,没有它,似乎不算是中秋。 这么个雨天,月亮都没有忘了中秋,你该不会无所谓吧。我于是出去走走。 刚出门就不见月了,它已经被云块遮住了,漏出微微的光,让我知道月在云上。我想走到高处,月就会出现了,但终于没有出现,天实在是太阴沉了,月难以冲破那沉沉的厚厚的黑。 北面荒坡有一立交桥。没有人打搅,还算清静。站在桥面,喧闹的是蛙鸣虫语,短促的,清脆的,此起彼伏。怀想满月的中秋,知了在拨动夜的琴弦。幽会的萤火,追逐缠绵在稻香里。隔着云层而已,月在云上。中秋,一切祥和,我脑中再现起伏的东山景象。 山脚下的水库有清澈的水, 我可以诵读“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近处有人家,炊烟缭绕在东山之上;远处有寺庙的_没有和尚的荒废寺庙,隐在树木丛中,有暮鼓晚钟的尾音在回响。 月在东山,红红,大大,圆圆;月在东山,被松树枝刺破了吧,流了一地银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