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读到现代诗人北岛的诗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时,我脑海中便会想起被后人推崇为“诗圣”的伟大唐朝诗人杜甫。一介饱读诗书的书生,有着过人的艺术才华,生活在盛唐,然而却像一粒埋入尘土的珍珠,不为世人所赏识,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在贫穷、饥饿、疾病带来的无尽痛苦中,和着独特而又深刻的人生感悟,写出了一首首响彻千古的不朽诗篇,让后来人更深刻地记住了那个特殊的时代的同时,也以一种特别崇敬的心情来评价和审视这些诗歌的作者,然而这一切对于杜甫来说都已经显得无所谓了,因为诗人的生命早已逝去…… 杜甫是一位为了诗歌而来到这个世上,又为了诗歌而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生命之旅虽然历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但因为有了诗歌相伴,一切痛苦便在诗人的胸中升华成思想的彩虹,诉诸文字,变成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歌,让诗人心中的痛苦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并支撑着诗人一路前行,一路歌唱……在诗人的笔下有的是国家的灾难,人民的不幸,唯独没有个人的痛苦。他用一种超越时空的笔调,记录反映了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在沉郁雄浑的诗歌氛围里,让人们感受到残酷的战争带给国家和人民的灾难。一首首诗歌,呈现出一个个凄惨的战争画面,一幕幕悲凉的生活场景。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位诗人能像杜甫这样用一种超乎功利的心态客观真实而又生动传神地去记录一个时代所发生的一切。杜甫用诗歌保留了一段鲜活的历史,正因为这样,杜甫的诗歌赢得了“史诗”的美誉。这就是杜甫,他不争一日,而争千秋,诗歌是他的生命与呼吸,是他对时代,对中华文明史奉献出的一份优秀答卷。 唐诗是中国诗歌发展史上的高峰,而杜甫则是处于这座高峰之巅的最杰出代表。他与李白比肩而立,成为中国诗歌史上的双子星座,令后人以高山仰止的心情去朝拜。然而这一令无数人为之向往不已的荣誉在杜甫生前他却一点也没有得到。作为一个有骨气和高尚气节的诗人,注定了他不但不肯在社会变故带来的困难面前低头,更让他在达官贵人的面前也决不肯趋炎附势。正因为他始终昂着一颗高贵的头颅,追求一种有尊严的生活,虽然诗人在生前创作了大量优秀的诗歌作品,对丰富中国文化做出了极具分量的特殊贡献,却在唐朝这个诗歌的国度里并没有引来多少人的喝彩。为此,孤独的诗人也曾叹息自己的这种境遇,“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这种境况一直延续到诗人生命行将结束的暮年,怀才不遇,困顿一生的诗人的诗歌才华才引起当时文坛上名不见经传的两名无名小辈郭受和韦迢的赞扬,这多少给早已习惯了孤独和寂寞生活的诗人在心灵上带来了些许的安慰。 心忧天下,情系苍生,以一己心灵荷载天下人之苦难的杜甫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在他死后却发生了。他被后人推崇为“诗圣”,其作品也被称之为“史诗”,两顶桂冠集身于一人,这在中国文学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更令人称奇的是,1961年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世界和平理事会主席团会议上他又被列为当年纪念的世界文化名人。无论国内,还是国际,杜甫都是名人,且都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生前默默无闻,死后殊荣备至。两相对比,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不由得让我联想到郁达夫在《怀鲁迅》一文中的那句名言,“没有伟大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杜甫作为一位杰出的诗人,一位时代的歌者,为唐代诗歌增添了浓墨重彩的历史人物,却在一个令无数后来人为之自豪和津津乐道的国度里遭遇了空前的冷落,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令人悲哀的文化现象。对此有人曾以为杜甫生前虽然饱受了巨大的人生苦难,但也正是这些苦难诱发了诗人的灵感,并成就了杜甫的诗名。其实这是一个巨大的误解。杜甫作为一个胸怀天下,心系苍生的诗人,其伟大的人格让他的心灵始终贴近黎民百姓。正是这种亲民意识让杜甫在思想和行动上自觉地践行儒家的“仁爱”思想。为了践行这种“仁爱”精神,杜甫完全舍弃了自我,本着真实做人,积极用世的原则,不管自己处于何种地位,具有何等身份,有没有建立什么功业,其生命活得有声有色,对于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社会,他是尽心、尽力、尽气、尽才的。尽管杜甫没有从他所处的时代和社会得到太多的个人利益,但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却因他的存在而更加伟大,从这个意义上说杜甫完全是在用个人的不幸去成就中华文明之大幸。杜甫真可以说是一个用生命为代价的高尚殉道者。每当想起杜甫,每当读到杜诗,我心中在涌起一种感动的同时,也总会心存一份感激,感激他用自己的高尚人格诠释了一个真正的文人所具有的那份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中国自古不缺乏文人,但像杜甫这样有良心的文人则还是不多见的。 杜甫在孤独和痛苦中走完了五十九年的生命历程,活着无立锥之地,死去也只能苇席蒿藏。但人生的痛苦再大,也无法消磨诗人的生命意志和激情。饮着生命的苦酒,诗人留给世人一首首不朽的诗篇。正是这些诗篇让后来人从中重新发现了诗人的艺术和生命价值。“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伴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在杜诗那无尽的艺术魅力中感受到了诗人那高尚的人格和做人的气节。于是一个伟大的诗人形象便又步入了人们的精神视野,成了雄视千古的一代“诗圣”。“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这就是杜甫,一个死后,却永远让人牵挂,永远怀念的伟大诗人。杜甫作为一个伟大的精神符号,杜诗作为一笔伟大的艺术和思想财富,已深深地融汇于中华文明这条波澜壮阔的文明河流中,给每一位后来人提供着为人和处事的精神营养,每当想起杜甫,每次读到杜诗,心头不由得会生发出一股浩然之气,这就是杜甫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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