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能由毛毛虫变成花蛾子的精灵们,我总是感到十分的好奇。蝴蝶是其中的一种,但它算是飞蛾中的“闲人”,像三十岁以前的我一样,整日没有目的地乱飞!此物我已经写过。蚕也是一种,但它算是“忙人”,又和此时的我类似,整日忙着为生计奔波。不同的是:我是为自己,蚕是为别人。它和蜜蜂一样地繁忙,都是为了要把好吃好穿献给别人。尽管如此,我们人类中有些人对这些可爱可敬的精灵们还不心存感激,还曾作诗讽喻人家愚笨,冯梦龙就是一个!他曾经说:“辛勤好似蚕成茧,蚕老成丝蚕命休。又似采花蜂酿蜜,甜头到底被人收。”他是想借蚕来讽喻那些劳苦大众,看看那蚕,最后都是为他人织得嫁衣裳,别干了! 蚕比及蝶,更有可歌之处。古往今来的文人骚客,穿着丝衣,自然是不会忘记歌咏那蚕的。从《诗经》起始,至《乐府》,及唐宋,咏蚕的篇章就奇多。前日看黄亮永先生的《邛崃蚕桑民俗考》系列文章,又有新得。黄先生竟也像一只春蚕一样,默默无闻地纳丝成纹,写了大量的研究蚕事的文章,并搜集了几十首咏蚕的古今诗词。对我此时纳思成文深有裨益,于此表示感谢! 《邛崃蚕桑民俗考》对蚕事之述备矣,此处不再画蛇添足,我倒是从中发现了蚕事在封建社会的两种奇怪现象。 其一:也是发生在蚕渔耕樵等农事上的普遍现象吧!宋张俞之《蚕妇》云:“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唐李绅之《悯农》云:“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养蚕人穿不起衣,种田人偏会饿死,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孔老夫子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过:“苛政猛于虎也!”当今政府亲民,在施政方针中制定了大量的惠民政策,特别是近几年农业赋税的减免以及粮农补贴的直投,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使延续了几千年的那种可悲现象得到了改观。我也曾诌过两首悯农小诗以记述农业税减免前后民生的改观。诗一,《2005年前农家》:“诗家若写农家情,民间八月听悲声。交尽统筹提留后,十室已有九室空。”诗二,《2005年后农家》:“秋收冬藏农事后,笙歌社鼓从春游。诗家采风农家进,窥得大仓小廪流。”只不知对于蚕事,农业赋税的减免和农业直补是否惠及? 其二:桑蚕一事好像是女子的专业工作。汉《陌上桑》诗载,那个“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令行者捋髭须,少年着绡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的俏罗敷,就是个采桑女。至于养蚕,还是女人的工作。宋谢枋得之《蚕妇》诗有云:“子规啼彻四更时,起视蚕稠怕叶稀。”可见养蚕之辛苦。及至茧成后又要浴茧,唐诗人王建在一次雨过山村后就看到:“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缫丝时,那还得心灵手巧的女子去做。唐蒋贻恭曾一咏一叹地道出了一个蚕妇灯下缫丝的哀怨:“辛勤得茧不盈筐,灯下缫丝恨更长。着处不知来处苦,但贪衣上绣鸳鸯。”等到蚕羽化而去之后,所产下的蚕卵,待孵化之时,还须由少女去做。那时少女们会穿上棉袄,将蚕种焐在胸口,靠体温孵化出蚕蚁。孵卵不用他人,恐因不洁而影响了孵化。纵观整个蚕事,怕也只有那些心灵手巧又细微周到的女子去做了! 桑叶虽粗可解丝,实在是蚕的专长。中国被称为丝绸之国,有蚕的功劳。那条古老的连接外部文明的丝绸之路,不也正是由小小的蚕儿一口口地织成! “春蚕到死丝方尽。”多么悲壮而无私的贡献!我们人类真该对那些为我们的甜蜜生活做着默默贡献的精灵们真诚地感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