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坐在窗前,夕阳残留的媚影,隔着透明的玻璃披散在摇摇晃晃的桌子上,大抵是教室里的桌子受够了象牙塔里的寂寞,想要跳到窗台,推开窗远远地逃遁,去拥抱蓝天,去亲吻那在空中留下淡淡芳香的媚色夕阳吧!
教室里吧嗒吧嗒的响声,缕缕裹着申城初冬的寒意,晃晃悠悠的拍打嘲弄那僵硬无任何表情的脸。周围人影不安的骚动着,心中仅有的一份清明,仿佛渴望着什么,又失望着什么,最终看了看桌上躺着死寂的课本,绝望的动了一下身体,没有发出一丝响动。那份挚情,如同无暇的翡翠坠落,瞬间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飞溅出去,朝着天空,朝着大地,罩着钢筋水泥铸造的冰冷城市。
想走,无奈!即使能够打开窗,即使能够站起来,又如何?沉重的世界又怎会放过一颗背离的心。
残阳如血,深深地刺穿心中最美的柔软,风云如墨,遮住这一世的沧茫,任何一时间堆砌而成的伟业,只不过是历史的一瞬,刹那融入无边的夜色,难觅踪迹。
黑色,渐渐地爬了上来,不时挑逗人类创造的点点光斑,如一个嫖客遇见了妓女,色心渐起,欲望遮盖了茫茫大地的一切,忽然它似乎摸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狰狞。它如毒蛇一般的身段,把天空之下,地面以上围了起来,奸笑着调戏到手的猎物。风吹了起来,咆哮如歌,似乎透过玻璃直接刮进他的内心,嘶嘶地,噬咬着他的一切。
他猛然抬头,望了望远方,只有黑色。
室内的响动越来越小,只能听到教室里的空调忽闪忽闪喘着粗气,他把目光收回来,环视四周。有人趴在书上睡地香甜,有人双耳塞着耳机听地尽兴,有人像他一样,眼睛眨巴着挑衅的看着室内的一切,嘴角扬起一条有些狰狞的弧线。他动了动椅子,靠近桌子,似乎这样能给他温暖。他脸上依然僵硬,内心却无法平静,好像一下子掉进了沸烫的高汤中,锅里漂着各种味道鲜美的大料。咕嘟咕嘟,水泡一个个的冒出来,又跌进锅中。这水泡,不是鲜美高汤的汤泡,像一个个赤红的烙铁,吱吱的炮烙在他内心,这些印记不疼,却像魔鬼一样,想要跑入他的世界,侵占他的思想,成为他的主宰。
他抬起头,盯着窗外,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夜更深了,心中那如血的残阳,就如一个胆小鬼,彻底消失不见,或许是一个无耻的婊子,投入了无边黑色的怀抱,毕竟她千般柔情,毕竟她在他的心中貌美如花,惊为天人。她,在那里,残阳如血,即使悲壮,却依然美丽明媚。他不知道,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想要撕开黑夜,却无能为力。黑夜如山,他苦笑了一声,因为他知道,即使它轻轻抖一下身子,打一个哈切,或是大大的眨巴一下眼睛,就足以淹没他的世界,连一根骨头都不留。没有道理,没有理由。道理是胜利者给奴役者定下的生存信条,道德法律都是。理由是高高在上者,给脚下者伸出的脚趾,等待的只有侮辱的亲吻。而他,哼,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抵抗者,一个不懂得如何生存的蝼蚁而已。
黑色又给了谁黑色的眼睛?谁又用着它的恩赐,唱着歌找到他们心中所谓的光明?
黑色黑色!无边的黑色,他眼中只有黑色,转过头,看了看在点点光斑下美好着的人们,咯咯的笑了起来。
即使光斑下的光亮再美,依然不是他心中的光明,尽管他的只不过是夕阳留下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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