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飞羽,一瓣,一瓣飘坠于窗前。心中之念,眼中之盼,不可把其幻作天涯征鸿之锦字。
守着这夜,直至夜之浓度不再加深,直至月若昙花凋落,直至凭案而思者不能把自己感觉。
夜之幽暗,幽暗之夜,月色被漆黑淹没,星光又被浓雾蒙蔽的时候,那些躺在涟涟漪漪之上的浮萍,又是怎样忍受幽冽入髓的冰凉的呢?
哀哀之虫鸣,没有了。什么能够唤醒记忆之内的温暖。
枝叶,微微颤动,忘了月之叮嘱。裱于月之封面的记忆已经剥落,以致所有的眼睛,都无法看清夜的全部表情。哪来的一种肠断的声息,萦绕着命运之索。而隐匿于负面的花之蕾蕊,却无以获得足够的营养与水份,盛开热烈的色彩。
此刻,河里流淌的,乃是浓得发黑的液体,而岸边听河的影子,已经被风蚀化,成为悠悠之缠绵。隐隐约约之中,忠于爱情的歌谣哑声而绝,只有背叛的石头,投入枯井,空空的回声,若衰竭的躯体偶存之气息。
陋室,充盈的寒气,几乎欲使刚植入纸面的文字,结成冰之疙瘩。不完全的意义,残缺成古籍中失散的字迹,怎么也找不到匹配的字词与之为伴。
当夜之灾难,成为心胸的疾病,衰落的叶子也能碰伤寂寞,那么一个人该如何平衡生命之舟的颠簸,如何才能让那些刚结疤的创口,躲过冷的皲裂。怎样才能把所有的视听避开夜之哭泣,而去含盈快乐的音符。
一点微约之光,也终于不堪夜之重量,而泯灭。如是,颤颤的形体,似乎完全失去磁性的“磁石”。以致不能判断,黎明的来向,或是否还有黎明。
孤独在听着掸落的叶子在湿漉漉地面的呻吟。
偃止的歌,不能掀动帘帷之隔,看素面之抚琴,听琴之拨动夜痛之脉络。
总之,夜的温度在继续下落,那被夜裹住的光,已凝固成一籽晶晶,寒涩之风携冬的记忆,一点一点吞噬其内蕴的热量。
啊,那冷却的声音,被风网住,如深秋之蝉的凄切,不断叩击心的敏感。也见坼裂的整体,被夜之玄黑填补。埋于深泥的根茎,已被泥里的低温伤损,无法伸展,而来探看一年之内最好的风光。
在这夜的深处,漆漆之黑,那么凝重,覆盖着人之不眠,而蛰伏于思想深层的忧患,又若泱泱之水,惊起波澜,波澜之上是什么呢?乃孤独之帆,颠颠簸簸,甚至更像揪心扯肺的悬念。
阒然之隐,血热可否升腾阳光的明亮,不断远离的今日的故事,已支离破碎;不能愈合的伤痕,恐怕听不得坼云之雷震。
还有储备的光与热,穿透夜之屏障,重续故事中的情节吗?然的话,僵直的枝干,也就能够散发幼嫩的怡悦,风也就可以掀一树和煦的窸窣。
佝偻的身躯,在使用他的佝偻,拣拾他人生的遗漏,卷曲的颜色更浓的阴影,似乎在用一个句号的含义缩短生命。
趑趄的步子,不谐之跫,用扭曲的格式,书写着夜之阴隐,不能复制的讯息,已经被耳朵模糊。
很多的熟悉,因夜的暗幕的遮盖,而陌生。
一个人的厄运,传染了所有相关的人。带着省略号的哀声,湿透鸟儿的飞羽。
昨日,西风吹落的一脉红叶,仍在忧叹声里旋回。思念由箫管送远,那干秃的柳条怎能挽留匆匆之行踪。
斑乱之泽,留下夜之成分,谁认可活于树枝间依稀的绿色,继嗣了太阳的禀性呢!
当黑寂与人之形与人之感胶结成巨大的整体时,那么痛痒失却,思想也将陷于囹圄;那么少时的张望也会坍塌,等候也会化为雕塑。
一个人,一个茕影相吊的人,她的血液在凝冻,裹住殷殷之念,切切之情。化石成为人世间的美之情节。
不知夜是否向着更深的浓度发展,还是已经到达终点?!所有的音容,都被夜严裹,我也被夜的冷与黑锁住,不能移动,不能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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