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已经到了极致,秋,已经款款走来。可时下炽热依旧桑拿天照常,水泥丛林的城市自产着热岛效应,空调乏力地响着,滴在地上的冷凝水溅出自私的痕迹,为主人制造清凉的同时助纣为虐地外排着热浪。高楼大墙阻碍了空气地流通,树叶蔫拉动也不动,阳伞难遮懒散的行人,闭窗行驶的空调汽车,就连麻雀都躲在树枝间打盹儿,本能驱使着人们寻觅和走近清凉。
大自然是敞开胸襟的。尤其是贴近了水边自来生凉,走入了树林飒飒生风,满目葱翠心底生荫。极目远眺远山阴阳分明,抬头举目蓝天白云缕缕,坐在树荫下看着如茵的小草更是心旷神怡。蠓虫有些肆无忌惮的成团翻飞,蚂蚱不时地在草丛中蹦跳,即使时近中午树荫下的小草上还挂着晶莹露珠。顺着河边漫步,一会儿走进垂柳的荫凉,一会儿暴露在阳光下。前几天下雨溢洪,河水的流速明显的快了,眼睛被水中的石头吸引,河石沾水的地方是黑的,出水的地方是白的,河水缓流河石上水线清晰,毫无例外的是河石全部是滚圆的。
也不知这些河石在这里躺了多少年,它们可能是原住民,也可能是洪水刮来,有一点毫无疑问,当初它们绝对是有棱角的。水滴石穿岁月打磨,这些词用在这些河石上是再贴切不过了。再仔细观察还会发现,逆着水流的一侧格外的光滑,上面已经布满了黑褐色的苔藓,水石相依柔坚厮磨天然的一种绝配。时间的磨砺就这样彰显着,岁月的印痕就这样展示着,唯有时间的推断是个未知数,几百年,上千年,乃至更久。浅滩上洪水新冲下来的碎石可以佐证,它们有些狰狞的外表可以对照,岁月悠悠弹指百年,看来不可能觅到到它们变成圆滑的过程了。人生何须不如此,年轻气盛的时候锋芒毕露棱角分明,几多磨难几许进退,不能不说,如能达到圆滑处世的境界也不失是一种岁月积累的修为。
顺着水流看去,河心的河石疏密点缀,有大有小,有白有黑,水中的隐藏,出水的张扬,阻挡水流泛起的浪花激起不大的声响。几个驴友背包客沿着小河汗流浃背的行进,其中一人走近河边蹲在一块硕大的河石上往脸上撩水,其他的几个人鱼贯而来各选一块河石蹲着洗脸。稍许,他们相互嘀咕了几句,而后解开行囊开始在树荫下休息野餐。还是年轻人精力充沛,其中的一男一女踩着河石跨越玩耍起来,遗憾的是那个女的终究还是滑进了水里。现代的旅游鞋踩在岁月的沧桑上,这激情的踩踏触动了岁月的沉稳,一个时空隧道里小小的玩笑。河石静立审视岁月,历经磨砺修炼为圆,睹物思情思绪万千,心中暮然升起一种敬畏,一种对天地间存在所有事物的敬畏,我们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份子。
再往前行便进了峡谷。两边山势耸立中间一水中流,河道弯曲走向不定,主流支流清晰可见,河床裸露的层面暴露无遗。前几天这里发了山洪,河石及护坡的河柳上挂满了残枝杂草,冲刷的痕迹历历在目。一侧的河床被掏空了,硕大的河石被翻滚了,河柳的根须被拔起了,主支流的出现下意识的象征着岁月的又一次重演。河槽深了,河面宽了,河床破了。被水冲洗过的河床向人们展现着隐秘的私处,诉说着岁月的历历往昔。
一层长满植被的腐殖土,一层粗略的砂石,一层细密的沙粒,一层朵颐的块石,一层黑色的淤泥,还有一层泛黄的土层,纵高看起来有十几米。可以想象,这条河床在岁月实实在在的长河中不断地凹陷、沉淀、抬高、降低,多少次的奔腾咆哮,多少次的平缓漫流,多少次的断流干涸。当年镌刻在河畔的摩崖石刻已经高高地悬起,当年御敌的墙垛已经败迹斑斑,多少次的轮回,河床以自己的方式记录着一次次的创伤,用自己的沉淀诉说着流失的岁月。
顺着河道望去,这里的柳树排排成林。人们爱把河与柳联系起来,这也与柳树好成活是护堤的首选树种有关。不难看出,离河近的柳树树龄短,干枝纤细树皮还带着稚嫩的绿色;越离河远,柳树的干枝越黑越粗壮;可以想见,这是河道退缩护堤的河柳年复一年跟进栽种的结果。离河最远处,有不少砍伐留下的树桩,再近些,树形扎苒不少中空的柳树沧桑挺立,那黑黑的树洞、干梢儿的树枝、扭曲的树干,诉说着岁月的艰辛,更有甚者,不少焦枯泛黑龟裂的树桩,还有撕裂的惨白树干,毫无生气的隐在柳林的一角,不用讲这是雷击留下的惨状。
多少年来,柳林依着河道的曲直进退被栽种着,如果从砍伐的树桩距离算起,当初的河道很宽。这次发洪水,河道猛然间达到了原始三分之二的宽度,好在这些柳树还在发挥着作用,即使是根须裸露歪斜不定,树下的土地得到了最大的保护,避免了泥石流及水土流失的发生。
大自然就是一本教科书。看似毫无生命的石头与河床,看似毫无规制而言的柳林,它们都曾历经过我们所未经历的曾经。它们以自己的形状阐述了一种无声的语言,这种形状迷幻神奇,这种语言博大精深,对于它们而言,这只是长河一瞬,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
听,柳林间的鸟儿在鸣唱,这倒是我们与岁月共同欣赏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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