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散发着热烈的光阴。
日夜奔走的念头象山上流下的清泉,从无名之地始出,见豁达开朗的天空,然后踊身一跃奋力扑落,飞溅当地的种种思绪迸散开来,有的润进石缝泥土,有的聚集汇存成湖,有的幻成白云苍狗,但生命的主流并非停息,领略了清明拓远的气象之后,就从山顶沿着时间的动脉奔流而下……
清晨,当一些水汽凝结为露,寂夜低泣的草尖就挂满了泪珠,深夜里谁说得清哀恸的是谁的身影,晨曦微露时才明了幻化的只是千年不逝的悲哀。弥漫的皑雾自山际氤氲,苍林间流放着沉睡的清眸,是一场春夜里的洗雨罢,万千的枝头上都垂着头滑落真洁的情意;山势巍峨着庄重不语,致密难分的碧野做着无言的酝酿;这不曾沉重,是时间与生命的脉管悸动着思想的流向。
隐隐约约,密林间传来轻细的响声,沙沙……哗哗……是什么不可知的情状正掩身而至,莫非是慷慨的春潮奔涌激发,还是汇动天地的呐喊扑天席地到来?
沉郁的红轮在东方缓慢攀升,幽蓝夜空守侯着激昂热烈的瞬间,云雾被染成殷红的血色,刹那时,万丈的光芒就挣脱束缚嗵然毕现……山林依然沉寂着不语,鸟兽们也还俯伏在梦境里流连忘返,一些不为人知的迹象渐渐显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呵,一股新泉正自山头激涌,七彩的水花轰鸣咆哮……
山泉斐然着情感奔腾而下,带走了碎石,也席卷过悲戚的长草,将默默承受的泥土裹挟而走,自高至低,沿着冲刷的流向摧折着前进;嶙峋的山石在水下悲痛地哀哭,断折的枝干在水面释放着情感,无数的草莽随着波流挣脱开一生一世土地施加给它们的枷锁,欢乐地痛着,悲愤地笑着,疏散开肢体自由无忌地号啕着……
皇天为之哀然,厚土与之动容,漫山遍野尽是喧嚣的点滴……寂夜里酝酿的情感在空间四下飞扬、到处碰撞,飞鸟徘徊在天空,走兽蜷缩在高高的山石上默默无语,谁也阻挡不住情感的激发,动脉的主流是大山深重的血液。
有的人将情感埋进心底,仿佛一尊肃穆的雕像;有的人让情感飞扬,如苍狗般的变幻;有的人将生命淹没在情感之中,任凭着血脉将它带去不可预知之处;有的人将情感抛弃,却难以回避血液对他的侵袭;终将觅地而释,异地而生,思想的杂念也终将随着更大的流向汇集为一体,去奔腾,去喧嚣,使心灵安顿,使生命安康……
夜不知人的心正寄托在山林之间,昼也不知人的念纷杂于何情何地,月光依旧皎洁,阳光依然耀眼,思想的潮湿渐渐凝结为露,情感悄悄在心房里酝酿爆发;在某一时,自某一地,于某一情,向某一事,残断的杂念编织在一起,生命的情感由此定向,于某一个清晨,至某一个黄昏,思想的闸门被静悄悄流放……
短语一节
狂风还是暴雨,浓荫甚或烈日,沉着的心总会保持坚强、冷静的时刻,与人友善或者抚平心灵的伤痛。风雨可以侵袭,烈日可以焦灼,不加控制的情感也应须适时而止,使灵魂与生命在不可知的黑暗中获得安康的熟睡,在高阳下或成为一片清凉的荫盖,或使生命开出饱满含蓄的花朵,平凡会更加美丽,生命也能随遇而安。
外一篇:
前夜,我做了一个梦:在江南水乡之地,带一个喋喋不休的童子,清晨时从方洞到曲里。
路上,我要赏玩江南水乡的风光,童子阻我,说不可被路途中的假象迷惑,那尽多狐狸变化的幻象。我不信,摇着折扇,自觉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岂可不观山赏景。不想山路崎岖,草根缠脚,只是绊倒。于是愤然至驿站,雇佣行脚驴,童子在耳边依旧喋喋……
毛驴黑脸白唇倒也如画之美,徐徐而行自然心怀舒畅。行不多久,驴子忽然起脚撒欢,将我颠翻在地,向着不可知处转折逃走。童子又是絮叨不已。我却不甚介意,拍去长衫之土,扇复张开,步行。路上,有茶舍,欲饮,童子阻止;见庙,也要拜访拈香,童子又挡;好不气恼,也不甚为意,再行。
遇水,待要唤船,遇一拾柴男子,于是问道。男子言说:“从方洞至曲里只有高庄一处建筑,路上你见的庙宇、茶舍那都是狐狸弄出来的,其实什么也没有”。话毕,走了。我却也不信,究竟寻到一条船,登船。
船夫絮叨:“来这荒芜之地做什么?”答:“去曲里。”船夫无话,撑篙船行。不想,渡至中腰,船夫跳水而泅,船翻,我与童子落水。
拖泥带水爬上岸来,童子又是拉扯,言于赶路,不必再自寻不快,当心被狐狸缠身。我笑:“朗朗乾坤,大白之昼,何来的鬼怪?!”抬头见山坡上茅草结庐、竹枝为院,便笑对童子曰:“兴许只是这里下雨。”于是觅路而行。才至房舍前,忽然大雨滂沱而下,浇得劈头盖脸。
急急奔至门前,举扇狂敲,欲待进门避雨。门内毫不应声,只得东躲西藏,终于逃出结庐之地,雨止。不免心中大奇,近至,雨生;退后,雨止。
正惶惑,一老翁至,说:“不要惊奇,此地颇多狐狸,尔所见皆是假象。”话完而走。童子扯住问高庄。老翁言:“什么高庄?方洞到曲里什么房舍也没有。”
至此,终于不解,自觉:“狐狸一只也没有见?”不觉绊倒当地,起来再行,又跌倒。起了身观,何来白昼,乃是深黑之夜,远远近近无数坟茔,怪不得左行跌倒,右行又倒,原来是被鬼怪缠身;可是如何黑白也颠倒了呢?男子真?老翁真?言语之间也非真。一时间,眼前阴阴惨惨,哀戚声不止于耳……
梦醒,已是凌晨一点半了。算算时间,自扫墓归来,下午三点多开始睡,六点多昏然欲醒,再睡,九点多看了一眼墙上挂钟,这就睡到了深夜。思想这梦,许是日有所思而夜有所梦罢。又想黑白颠倒何解?睡得?行得?世的?昏沉间也是意识不清,想要记全梦境全景,记忆却随着现实清醒渐渐离散。
这一笔,其实尽有所忘,不若梦中详实也。上网来写,却没有成为第一笔,只得附录在下。这会不免奇怪,为何呢?许是思绪纷纷,难为一故罢。想经年不改,屡屡墓地哭得肝肠寸断,何年才得成熟呢?只是人前沉着。
复笑,笔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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