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闻着春天的气息,咏唱着与春有关的诗歌。我在春天里歌唱,就像一只唤春的布谷鸟,嘴角已啼出了鲜血,却仍是减不了望帝春心,唱破了喉咙,喑哑了嗓子,直唱得整个原野与丘陵都与我同行了。沐着那从杨柳下穿行而来的风,走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上,无须欸乃,只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几声干吼,山水却跟着绿了。
那远处的山,那近处的水,低低浅浅地明晰开来。山环抱着水,水依偎在山的臂弯里,如初恋的情侣,洋溢着幸福的神色,触动了多情之人的几多春心。那小河边的杨柳,田埂上的野花,都竞相报春了,伸出嫩绿的臂指,或是羞怯地探出半个娇媚的颜面。
那傍在土墙边的桃花树呀,你竟然也苏醒了,虽是那冬眠的倦意尚未完全褪去,却也急于赶着梳妆,在面颊上抹了几点胭脂红。你在浅笑,是笑那放胆的春风,还是笑我这个卑微的俗子?久问无语,我大概明白了,你仅是为笑而笑。静好的岁月里,你迷人的笑靥中,悄悄绽放的,是你闻春的喜悦。
那座古老的石亭子伫立在小桥边,却把影子倒映在小河的波心里,随水面扭动着的影子,如扰乱了心思的灵魂。小河呀,亭子呀,相守对望了几多年,掰指也数不清的流年岁月,始终离不开的是彼此关切的目光。亭子,你含情脉脉的样子,挽着了小河,却挽不住悠悠而去的流水。春来了,水也变暖了,少了那份寒瑟,开始变得柔情起来,如怀春的少女。看来,她也要私奔了。
春噙着喜悦、抱着兴奋来了,一切生物都变得暧昧起来,到处是表达爱情的声音。春风已经大着胆子殷勤地为柳树梳上了新妆,那夜雨也瞒着旁人,在昨夜悄悄把花儿吻了。老天爷也似乎不甘寂寞了,一旦有暇,便抓住机会行云播雨,弄得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树叶中,花瓣里,草茎上,撒布上了滴滴甘露。春水浸泽着陵野的各处,显出水润江南的景色。
田地里,牛儿也开始了辛勤的工作,一边偷空嚼几口田埂边的青草,一边迈动脚步在身后翻犁开一条条新泥,像浪花,也像五线谱。对着远处的蓝天,把脚稳稳地扎进软泥中,偶尔低沉地发出哞哞的叫声,那粗犷的嗓调就是春天里最美妙的乐章之一。
莺来了,燕来了,雀也来了,就像赶庙会似的,各种鸟儿都应春而来了。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在枝头上,在山尖上,和鸣成一曲曲婉转动听的调儿。在这无限美好的时节里,在这悦情的声乐中,新欢们忙着恋爱忙着缠绵,旧爱们则把窠巢重新编织一番。那歌声是如此令人沉醉不知归路,却既是喜乐,也是哀乐,害虫们赶紧把身子藏得紧紧的,鹰隼们却把眼睛放得尖尖的。
行走在新春里,春心荡漾得就像那小河里的水,哗啦啦的,可听见声音。沿着春天的堤岸走去,陌上花开缓缓行,斜风细雨不须归,一路放飞着歌声,那与春有关的歌谣。展开衣袖,把一根手指探入春天里,蘸上几点春的颜色,或是春的气息。于百花丛中姗姗而过,却不撷一枝归,只为怜惜那份动人的美,自是不忍折落半点风情。停顿一下脚步,远眺氤氲的山水,却不知在一地烟雨中暖了谁的韶华?
万物初长的季节里,一切生命都呈现出新的气息,绽放着蓬勃的生机。在这好花好景的时节,埋在春天里是一种残忍,于我而言却是一种美丽。农民们把希望埋在田头垄角,更多的人把新愿望许在了春风里。春天给人憧憬,也令人迷糊。小猫把鱼儿种在地里,妄想着到了秋天可以收获许多的小鱼儿。怀着同样的情愫,春天,我虔诚地把感情种在了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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