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壳枯坐。黑夜如水包围过来,暗香弥漫,发酵成流动的酒精,轻而易举地将我淹没。而灵魂在诺拉。琼斯的《远走高飞》中腾空而起,漂泊,散淡似风。
诺拉的歌是灵魂的声音。它流动的声线犹如修炼千年的白狐穿越荒原古道,空灵而神秘,将苍白的时光摇醒,我的心就这样被拽出黑夜的水潭,获救在这荒芜的境地。我听到自己越过城池的呐喊,“想飞,飞的理由很简单!”挣脱缠绕于心的罪,身体开始下坠,而灵魂乘着音乐的翅膀扶摇直上。
脱离地面,思想破茧而出,薄如蝉羽,禅定在一棵清凉的菩提树下。半空之壁在暗夜里乍现灵光,观照着我镜子般的内心,如实映现出镜子质地的洁净、柔和、清醒。光芒深入其内核,昭示着我的前世今生,生命的存在和精神的指向轮回不息,一些负累渐隐渐现,消逝在光亮的边缘。
心的轨迹柔软润滑,漫游在诺拉薄雾般的嗓音里。那美妙的旋律是潜伏在黑夜的思念,幻化成一架紫藤,枝蔓延伸进时间的榻上,触须紧紧贴住我皮肤下的血管,有力而深邃,随时都可能被划破。闭上双目,烙在生命线上的物象构成的画面飞碟似的一张张闪过,伸出双臂,来不及抓握,瞬间的怦然,不可抵挡,这样的过程犹如飞蛾扑火,唯有在灵魂的声音里得到解脱。
音乐的质地是干净的,因而享受着的世界也是干净的。
在这样的音乐世界当中,黑夜是一辆金属马车,华丽而凝重。它带走的不止是时间,也带着我奔向一处圣地。我坐在车上,甘愿搭上所有,并将秘密一路洒落,随着有力的马蹄声,放逐灵魂,晃悠摇荡,独醒在时空之上。
醒着的梦是深蓝色的。诺拉的歌也蕴含着一抹微蓝,像是黑夜里的一片水域,透着忧郁的凉意。在这样的境遇里,我自成风景。把自己想象成夏初的蔷薇,浅浅的红,细碎地开在水岸,湖水碧绿,那倒影是一条漂浮的长裙,色泽素雅,清澈得可以闻见花朵的香气。将经典之蓝填充在一个细节精美的瓶子里,只看见零星地浮在水面的几片落红,那是我的欲望残骸。
也总有许多的等待在音乐里消失或诞生。在《远走高飞》的歌声中,我等待着,谁会是那辆马车的使者,带我出逃,远离废墟。我虚拟在这样的甜蜜里,泪流满面,睁开黑夜给我的眼睛,“土地是弯曲的/我看不见你/我只能远远看见/你心上的蓝天/蓝吗?真蓝/那蓝色就是语言/我想使世界感到愉快/微笑却凝固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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