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钱,我和老公调到县城以后,就跑到街边上租了一间土楼。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共租住了六户人家,我们的房间在二楼靠西大山的一侧,在楼房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室外楼梯,楼梯特别的狭窄,只能一人单行,如若两个人相遇,必须是侧着身子才能挤过。楼梯是用铁板制成的,踩在上面忽忽悠悠的,让人有一种害怕掉下去的感觉。
这里没有自来水,我们吃水都是要到大井里去挑的。好在大井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就在楼下一百多米的地方,只是来回走楼梯比较费力。因此,每当老公临出门前,都会把水缸的水蓄满,炉灰扒净,煤和好,而我只负责看看炉子就行。
屋子不太严实,每到数九寒冬的时候,屋子里的墙壁就会闪着亮晶晶的霜花,用湿抹布刚擦过的桌面也会结上一层薄薄的冰,因此,使放在上面的茶杯和饭碗都打着滑溜。
调到城里医院以后,我的工作特别的繁忙,每隔三、四天就得值一个大夜班,而每个夜班我和老公都要两天一夜见不到面。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电话,所以如若有事,我们之间就用互留纸条来沟通,久而久之,纸条也就成了我们夫妻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交流方试。
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每个假期老公都会回到农村,在父母家的地里培育果树苗子。没想到,我们用第一年卖树苗的钱就还清了外债。第二年的时候我们有了些许的积蓄,又在哥姐们的帮助下,在这附近买了两间砖房,虽然又背起了外债,但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安乐窝。
老公是个非常聪明而勤快的男人,为了省钱,他居然自己当起了瓦匠,他把房子做了改动,东屋打上热炕,西屋砌成火墙,按上暖气,里面放了一张双人床,中间用大玻璃隔开,外面做客厅,买了家具,沙发,茶几等等。
院子用砖砌成一条甬道,用剩的砖砌成一趟花墙,围成了一块地,里面种上果树,树的下面种上小菜,花墙的外面又撒些花子。每当夏季,我家的院里就会花果飘香,彩蝶纷飞,颇有一番田园风光。
由于生活的不规律,再加上经济上的拮据,在双重压力下,我的身体非常的瘦弱,常常在值夜班的时候晕倒,结婚几年我却一直都没有怀孕,这可急坏了两家的老人,特别是盼孙心切的公公婆婆。
在那个年代,尤其是在他家的那个小山村里,我们没孩子的事,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们议论的焦点,可无论别人有多少闲言碎语,只要传到老公那,就都如同泥牛入海,而我却浑然不知,有很多事,都是我有了孩子后,从朋友的嘴里才知道只言片语的。
我们搬进新房的第三年,公爹就得了脑癌,尽管老公背着他到处去看,可还是被医生判了死刑。为了让公爹的最后时间能够过得好一点,我们就把公爹留在了我们家。由于公爹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而我和老公又都上班没时间照顾,因此,就把婆婆也给接来了,让其白天里照顾公爹。
没想到,婆婆刚来那天晚上就坐在炕上说:“你爹要不是因为思想负担重,根本就不会得这病,天天想孙子、想孙子的,要不,能得这病吗?”我听了这话后,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但没有应声,只好默默的躲开了。
看到我眼含着泪水不高兴的样子,老公就说:“别多心,我妈没有文化,说话不加考虑,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若站在老人的角度想想,就不会有气了。”
“老公!我不会生气的,只是心里有点堵得慌而已,其实,老人的心情我又怎能不理解呢?谁家娶媳妇不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况且我们连个女孩都没有。”
“傻丫头,放心吧,我们会有的,一定会有儿子的。”我知道老公是在安慰我,其实这么多年,虽然他从不在我面前提起过孩子的事,但他盼孩子的心情要比我重得多。
对于一个结婚几年却一直没有孩子的女人来说,那种心灵的伤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理解的。在单位的时候,每当同事提起孩子的事,我不是悄悄地一个人躲到无人的角落里偷偷的落泪,就是不言不语的在默默的做着工作,以此来消遣内心的伤痛。
记得有一回,一个女同事由于嫉妒,(因为我除了没有孩子以外,什么都比她强)说了很难听的话,大大的刺伤了我的自尊心,为此我回到家里大哭了一场。并流着泪对老公说:“老公!我们离婚吧,你看我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孩子,你的父母都已经七、八十岁了,连孙子的面都没见过,我不想让你背上不孝的名声。”
听了我的话后,老公一下把我拥在了怀里,对我说:“傻丫头,你给我听好了,即使我们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也一定要携手走过这一辈子,婚姻、家庭、孩子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评说,等过两年我们条件好了,我就每年领你去旅行,走遍全世界。等我们退休了,你不是喜欢画画和写作吗?我就陪你上老年大学,去圆你的大学梦。”听了老公的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再也不敢提离婚的事了。
那天后,老公就跑到商店买来了很多棋子,有军旗、跳棋、五子棋、象棋等等,每天晚饭后,老公就陪我下棋,休息的时候陪我去山中散步。那时的经济条件虽然还不是很好,但老公只要听说什么对身体有补养,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买来,然后像哄孩子吃药一样哄我吃下。
在老公的关爱和呵护下,我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也许是我们的爱感动了上天,就在我结婚后的第五年,我惊喜的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我把化验单拿回家给老公看的那一刻,我们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都激动地留下了幸福的眼泪。
整整五年啊!老公居然在我的面前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孩子的话题,这是怎样的胸怀?老公啊!我的爱人!你用大海一样的情怀包容了我所有的瑕疵,你是我一生最爱的人!
怀孕后,老公对我更是关怀备至,住了八年平房,没有让我和过一次煤,扒过一次灰,我居然没有烧过炉子。老公每天都用自行车接送我上、下班。夜班头顶着星星去给我送饭。
十月后我生下一个七斤六两的男孩,由于我的工作性质,所以孩子小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老公的怀里长大的,老公常常是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书,儿子一周岁后,老公就考取了公务员,这真是双喜临门,儿子的到来不仅让我实现了做母亲的梦想,也给我幸福的婚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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