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你无须在如今相待,她已死去许久。
你可知?我不能爱你,不是因为你无法同逝去的爱相比,而是我已经无法给予正确的决定。
我脚下踩过的每一步,终归于错。
错,错,错,它是无解。
随了她的愿,却拗不过老母亲,但也终究给予了让步,取了一半的骨灰,挥洒于晴朗有风天气的乡里山谷间。遗愿成了最必须要做到的承诺,特别活人当承诺不过随口说说的背景下。将死之人,最亲密的人,泪水已经提前流干,她都如此坚强,身在如此位置,怎能大胆哀伤。她说:“或许我只是提前去到一个地方,只为了等待你的到来。”那时候她还十分健康。
指尖感觉到风与灰的存在,平淡的心却也还是抵挡不住这抽离,仿佛还能听见回音,仿佛手还紧紧牵着,这无处躲避的疼痛,它受着,它不停歇。直到夜幕降临,我将消失在每一条街的拐角,我将听你的劝说,用笑脸面对未来的所有,也请你相信我,我将无法去找人取代。
乡里有溪水,沿溪流上游一直行,可以看见无峰山。山下有故事,全部关于彼此,那是幼年的全部。逃离的暑假午睡,追逐的晚秋球场,采摘的初春野果,以及沉默在阴暗潮湿的南方冬季。那根本数不清也理不清的种种神伤,一条不长的山路,沉思许多回,细想当时,重新相聚,时隔近十九年。刻烙入了骨髓的记忆,时代进步的变迁还好没有过分残酷的抹去那时候的全样。没有拍照,没有过多言语,没必要留恋。我始终是会回来的。我说。
你跟随的脚步一直很紧,有许多时候令人难以面对。曾经的很多个夜晚,在浓密的黑暗下,诉说是真实的,不如说是倾囊相授的情愫交换。她早早看出来你的善良,你整理她的衣物,文字,书籍,你们情同姐妹,你们相识二十五年,你们始终无话不谈。我说,其实你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当你的神情告诉旁人满是坚决,当她也说或许彼此可以承当。这种寂寞的决定无法令人安心,你尽了最大的努力,她选择了离去,一切待定后,我选择了留守。唐苏,我也是爱你的。这爱不会发芽,它在暧昧期已经枯萎,被冷清的雨水浇淋,因此无法生长,但它是存在的。我不能再欺骗你,我的余生将是一场戏份尾声,你不能参与,我也不能摄取。
有一天,从远方来了一封信,关于故事掀开了新的篇章。你的孩子十分可爱,照片上你亦是如以前美丽,多了韵味。我想,她会开心的,孩子取了与她相同的名,红。这是恩慈与残忍并存的历程,人生得一知己是莫大欢乐,感谢孜孜不倦的从始至终陪伴。当我合上书信,闭目哭泣,刺眼的阳光晒的脸越发的灼烫。她过得好不好我们无法认知,我们选择祈祷。难得的是你选择了努力生活,我们选择了本质疏离。
你过得好,我很开心。
而我?我很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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