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因为她是女娲后人,所以跳崖之后被圣姑他们找到,抢救及时,她活了过来,但他是凡人,救不了。但她并不快乐,心爱的人不在身边,纵然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义。她等待着他的重生。
花重新开了,草重新绿了,阴晴圆缺,在生生世世的爱情中不断重演。用思念打磨一把重逢的剑,将孤苦漫长的岁月,分割的日渐简单。他在她的生命里轮回重生了。
第二世他是一个道观的道长。叫林业平。应该是初秋的季节吧,他在观外扫落叶。厚厚的一层落叶,他安静的扫着。忽然看见地上有一条紫色的丝巾。拾了起来,他就开始寻找丝巾的主人。终于在附近的一棵树上,他看见一个女孩。很高的树,女孩似乎躺在树枝上睡觉。他担心她会掉下来,就喊着让她小心。鬼灵精怪的她略施法术树枝就断了。自然她也要从树上跌落下来。这是幸福的坠落,因为她确定他不会袖手旁观的,如她所愿,他真的在下面接住了她。滟滟的紫袖轻舞飞扬。带着前世的爱,她重重跌在他怀里。他的怀抱应该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吧。
美艳?娇娜?温婉?这一世她是个妖娆的女子。他惊艳地望着她,淡若烟柳,艳如娇花,一时,他竟不能言语。他的心,该微微地一恍吧。
最美的时节,便是现在。
因为,她真实的在他怀里了。
爱情就像绕指柔,绕来绕去绕回起点。
她幸福的望着他,望着前世的爱人,当年那纯真清隽的少年,依然超然凡尘的气度。温煦如一朵秋花,映在无边的萧瑟里。仿佛时光倒流,什么都不曾改变…
遂闭目含羞,那面上早泛出桃花一般艳艳的红晕来。多少年的思念,多少年的寂寞,就在这安静中化解了。
她笑他,臭道士,口是心非,心跳得这么快,像打鼓一样。
风吹树枝动,非风动,非树动,心在动。他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连道歉---非礼非礼。出家之人抱着女人,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吧。
风乍起于春水一般,他竟手足无措起来,脸颊似乎灼热得红了。
她望他一眼,他便望失了方寸般。她的笑象重锤,砸得他慌了手脚。她一直含笑,似将春风也含在了眼里。
他却不记得她了。陌生人一样和她说话。
前世种种万缕千丝,尽付流水。
许是生气,她先离去了。他的手上还呆呆的握着她的丝巾。
他再次见到她。是在她的酒馆里。那夜,她和一大群男人喝酒,****。热烈,妖艳,奔放,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千般****。万般风情,无人能及。这些男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因为迷上了她,抛下家里的妻子孩子整日在她的酒馆里流连。他便是因这些男人的老婆之托,来这些劝他们不要沉迷酒色,早日回家。还劝她不要喝那么多酒,酒喝多了伤身。她不领情,视他如无物,毫不理会,和众人一起笑他,迂腐,赶他走。他被那帮人推倒在地上。
其实,她是殷殷地盼着他来的。因为只有望着他时,她的眼睛才算是不寂寞的。她撩拨他,说,要不,你娶我。你娶了我,定会规规矩矩的,不再胡来了。
他又羞又恼,说自己是出家人,要她不要开玩笑。她便问众人,他像不像被流氓非礼过的良家女子。众人都说像。
她和那些人划拳,并且答应了他们的提议-----输了脱衣服。她输了,正准备脱的时候,他冲了过来,不许她脱。她挑衅的望着他说愿赌服输。他执拗的说不许就是不许。
然后他帮她喝酒。一碗一碗的喝。终于将自己喝倒了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他是在她的床上睡着的。她,恣意而又内敛。轻轻的用手指在他脸上画着轮廓,眉毛,眼睛,鼻子……尘世的风吹乱了飞散的魂,人生的际遇那么玄,辗转了两世,他们终于又重逢了。而且能够这么近的看着他,感受他的呼吸,她算是幸福的。
也许她想若能得执手,便要在他凝注的眼眸里,对他说一说自己经年的悲凉与惨淡。但是她不能。喝过孟婆汤的人谁会相信那些前世的纠葛?爱,不能言。
不言爱就能不爱了吗?她眼角的余光里,自始自终,都留着他的半抹剪影,再怎样,应该也不会舍弃。而其实,所谓爱情,要的,也许就是这一抹眼角的剪影罢。
他知道要怀着对道家的信仰,对众生的热爱,戒绝凡胎肉骨的情爱。所以他一直在清醒的拒绝她的诱惑式的示好。
芳心已许,怎收得回?已经纠缠上的情丝,岂是轻易能够扯断。她陷在前世的情缘里无法自拔,原来在感情的世界里记得太多对自己是一种折磨。刻骨铭心的记得,是潜藏在血脉里的毒。清醒的时候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不是她前世的爱人顾留芳,而是叫林业平的陌生人。可是她不肯将从前的那一段一段过往的点燃并焚烧。依然夜夜借酒忘忧。
但愿长醉不复醒,但愿长醉不复醒……尘世的情,都不过是一杯义无反顾的酒吧。
情感的火焰越是压抑越是炙热。炙热的烫伤着自己。
怀着一种不知名的心情,他夜夜去酒馆替她挡酒,终于有一天晚上他敲响了酒馆门前的那口大钟大声而坚决的说,他要娶她为妻。原来再多的道义均抵不过一个女人的低眉顾盼,娉婷风姿。许是明白了情的美好,欲的痛苦。
她放下酒杯,泪眼涟涟的跑到他面前,问他,可是真的。他点点头。她成了他皓腕下的娇羞。
似一场春风静静抖落。他娶了她,将满室红烛点成红尘最耀眼的香艳。柔情蜜意的新婚之夜,她转动着灵秀的水眸望向他。脸上是收不住的笑颜。他手足无措,颤抖着轻轻脱去她薄薄的外衫,看见她白嫩的脖子,她锁骨旁的一个很奇怪的刺青,让他很好奇,他问她这是什么。
她迟疑了片刻,说,是从前的事情了。既然你不知道,就不必说了好不好。以后我只对你好。
他像受了打击一样,当即变了脸色。但还是忍住了,向她点头,笑笑。吻她。原来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会介意女人的过去,每一个男人都希望女人在认识他之前是纯洁如玉的。即使他不说出来。不说,才是最致命的。
醒来,他安静看枕旁的她。似乎很满足的神情。娶如此可人的女子为妻,该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吧。不巧的是这时的她说梦话了-----留芳,等等我。脸上是苦苦思念恋人的神情。她梦里喊的不是他的名字。他望着她锁骨旁那个忽然跟着闪光的刺青,再次狠狠受到打击了。
隔天,她挽着他一起上街。远远望去,她一脸幸福,他却提不起精神的感觉。沿途他们受到众人的指指点点。人们都在小声说着她是狐狸精不要脸,居然让道观里的道长都还俗了。他脸上很尴尬的样子。看着远去有人卖面具。她拉了他过去。说好漂亮,他问她为什么喜欢面具。她开心的说,因为我喜欢送我面具的男人。他忽然记起她身上的刺青----也是一个面具。还记起她梦里喊的那个名字。他心里的那些愤怒彻底被引爆了。他掀了那个面具摊,大声的向她吼着,我不喜欢面具。然后,丢下她,扬长而去。
正好这时,她的国家有难了,她作为大地之母,保护她的子民是她的职责。于是她离开了他。
战败,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不遭杀害,愿意被他们斩首。她一连伤痕的跪在那里,低着头,等着行刑。刀未落下来,她听到一片厮杀声,原来,是他来了。他一想一路杀到她面前救他。为了不让他跟着送命,她想他走。隔着腥风血雨,她一声声的告诉他,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一直都喜欢别人的,你走吧。
他说,不信。还是一直厮打着来到她面前,这时,无数把尖利的刀子都刺向他的背。因为他身下护着她,血一直在流。他疲惫幸福的看着他,不甘的问,告诉我,你心里还有谁,好让我安……心,还没说完,他就闭上眼睛,死了。
血泊中她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告诉他,顾留芳是你,林业平也是你。是你,是你,一直是你。
可是,他永远听不见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一切来得风平浪静,去的云淡风轻。燕来晚,飞入西窗,似说春事迟暮,摇曳的窗帘边,也总会有一个美丽的侧影,久久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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